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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温子墨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创伤后应激障碍?还是抑郁症?”

“但是温子墨,不是每一个人,都愿意接受治疗。”

“这么多年,我从未像今天如此的舒服过。”绑着绷带的手轻轻地抚在胸口处,苏御喃喃道:“这里麻木的感受不到一丝疼痛。整个身体都空了。”

就像死了一样。

搭在膝盖上的手一点点地收紧,又缓缓地松了开来。

“如果。”温子墨缓缓开口,“如果我愿意放你走呢?”

男人的目光落在缠着绷带的手腕上,又好似被火光灼烧,挪开了视线。

比意志消沉,更可怕的是清醒地走向沉沦。

这样的结果,温子墨无法承受。

他试图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失败了,“你的计划很成功,我和傅哲根本找不到你。如果不是中间……出了些意外,你已经在一个不知名小地方落脚,安逸的度过下半生了。”

温子墨刑讯过西装男,他措词谨慎,竭力的避开一些可能引起伤害性回忆的词语,试图通过构建一个美好的憧憬来唤起苏御的意志。

“你想去的任何地方,我都可以安排。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在安定下来之后,自行离开。”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祈求,“我不会再跟踪你。只希望你能想起来了,发一条信息,不,哪怕寄一张明信片,告诉我你还安好,可以吗?”

“我哪里都不想去了。”

苏御摇摇头,拒绝了自由的邀请。

“恰恰是那两个人,让我真正意识到,这个世界很大,却没有一处让我落脚的地方。”

即使提到那两个人贩子,苏御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说两个不曾相识的过客。

“我不需要你为我找什么理由来开脱,我的命运在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苏御神色冷淡,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即使你没有对我用药,我的身体也撑不过成年后的发情期。发现我的人不是傅哲或者你,也会是别人。”

“监管局就是我的最终归宿。”苏御的声音顿了一下,眼眶突然有些湿润,可仔细看去,又仿佛是错觉,“而强行改变,只会让所有人变得不幸。”

“这次救我出来,你和傅哲应该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苏御并不傻,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看到一个警察来找他调查情况。

除了负伤的傅哲,眼前的男人为了扫清所有障碍,把他彻头彻尾的从整件案件中捞出来,必定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他看着男人毫无血色的面容,轻轻眨了下眼。

“我没有什么能补偿你。”

“就麻烦你亲自送我去监管局吧。”

帝国虽然圈养双性人,当做性玩具和生育机器来对待。但是本质上,也同样害怕这个有着独特天赋的群体,害怕他们利用自己的特性聚集势力。

对于流落在外,没有接受过思想驯化的双性人,监管局都会格外重视。

哪怕只是提供线索,一旦捕捉成功后,线人都会给予丰厚的奖励。

若是让温子墨将他上缴给监管局,收益会达到最大化。

苏御理性地计算着自己的价值,与所有人划清界限。

“我的银行卡应该在你那里,帐户里还有一百多万,密码是我的学号。进了监管局后,我应该会被销户,请你务必在我被销户前,把这笔钱取出来,捐给福利院。”

苏御如同交代身后事一般,一件一件打点,巨细无遗。

“至于傅哲。”苏御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就告诉他。我醒来后,自己离开了,不要来找我。以你的能力,瞒住他轻而易举。”

苏御的话语像凌迟用的刀片,将男人割的体无完肤。

“苏御,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温子墨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倾身拥眼前的少年,声音颤抖,带着浓重的情绪。

“我求你,放过自己。”

苏御有些出神,用了些许时间,才理解男人话里的含义。

“温子墨,你是不是喜欢我?”

苏御的声音很轻,甚至有些空洞,却让这个即将爆发的男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温子墨的身子轻不可闻地颤了一下,胸口一点一点变得滚烫。

沉默良久后,苏御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是。”

男人第一次袒露自己的真心。

他无法回避爱人的询问。

“可是温子墨,爱情需要两情相悦。”

“我不会爱别人,也爱不了我自己。”苏御将身前的男人缓缓推开,直截了当地斩断了这份刚刚说出口的感情。

“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值得。”

他看着温子墨一脸错愕,苍白的脸色慢慢灰败下来,不禁摇摇头,“你想要的,我给不了,对不起。”

“麻烦你送我去监管局。”苏御再次说道:“那是我想去的地方,也是我该去的地方。”

窗外的太阳渐渐落了下来,赤色的夕阳映入病房,阴阳交替,恍若逢魔时刻。

“不要和我道歉。”

温子墨拿起桌上的眼镜,重新架在高挺的鼻梁上。

男人又恢復到往日风度翩翩的模样,一如既往地温润和煦,“你的请求,我什么时候拒绝过。”

温子墨没有再说什么。

“一切如你所愿。”男人偏了偏头,将眼眸掩在阴影里。

他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掏出一隻细细的针管。

苏御并没有问这是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男人将针剂推进自己手背上的输液管里。

一阵困意袭来,苏御慢慢合上了双眼。

看到苏御睡去,温子墨倾下身,将病床缓缓放平,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发顶。

墨色的丝发从掌下划过。

脾气那么倔的一个人,头髮却软的不可思议。

“呵……”

静谧的病房里,忽然响起一声低沉的轻笑。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温子墨噙着唇角,轻笑了出来。

渐渐的,笑声越来越大。

温子墨笑的眼眶通红,上挑的凤眼弯成两道月牙,黑峻峻的眸子里泪光闪烁。

这次,他彻底属于你了。

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结果吗?

那么现在你还有什么资格难过?

可笑。

真是,太可笑了。

沙哑的笑声回荡在病房里。

却满是悲凉。

温子墨笑的前仰后合,薄唇开合,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他笑得很用力,俊逸的脸上布满了红晕,连额角的青筋都浮了出来。多年学过的礼仪规矩仿佛在此时都散的一干二净。

日暮西陲,窗外的阳光撒在男人雪白的衬衣上。

他垂着头,双手撑着床沿,肩膀不住地耸动。

纤长的眼睫颤了颤,盈满眼眶的泪水无声滑落,坠在洁白的被单上。

屋外忽然卷起了一阵风。

吹过山林,荒野,撞开了阁楼的木窗,掀起一阵白色的裙浪。最终带着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摧枯拉朽般,从温子墨的心口呼啸而过。

什么也没有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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