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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冬日里的西疆没有什么好景色,只有光秃秃的枯木与院中结冰的池塘,“呼呼”的北风打在门窗上,引来门窗震颤,但西厢房内却一片潮热。

床帐厚厚的围着,床笫间的人影彼此纠缠,粗重的喘息与细碎的嘤咛随着床帐翻涌,直到某一刻,邢燕寻垂着眸,轻唤了一声:“裴哥哥——”

裴兰烬躺在蜀锦床榻上,一双清冽冷淡的瑞凤眼骤然睁开。

在他身上,邢燕寻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与他道:“这不是挺喜欢的么?何苦每日都做出来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裴兰烬如水月观音的面容骤然涨红,他薄唇紧抿,似是想喝一句“荒唐”,但却又知道,他一旦呵斥出声,邢燕寻一定会说出更多让他难堪的话来,他便闭上眼,只声线嘶哑道:“快些。”

邢燕寻哼笑了一声。

裴兰烬抓紧了锦缎。

他不愿去沉浸在这劣媚情梦里,但却又身陷于此——前些日子,邢燕寻与他在西疆中抢夺了种子而逃,很多人追杀他们,他们二人与众人在逃跑中分散,后他们被人围攻,有人看上邢燕寻的美色,向邢燕寻下了媚药。

邢燕寻差点遭了毒手,幸而邢家军来得快,救了邢燕寻一命——至于裴兰烬,他一介书生,半个废物,从头至尾什么忙都没帮上,邢燕寻被围攻时,他又愧疚,又惊惧。

在邢燕寻保护他,为他拼杀的时候,他便想,邢燕寻若是真便这般在西疆失去了一切,他便该为她负责。

而最后,邢燕寻中了媚药,却死也不肯让旁的男人碰她,为了救邢燕寻,他只能

他也说不清自己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他只知道,他不想让邢燕寻死。

邢燕寻为他做了太多了。

而从那一日之后,邢燕寻日日都来寻他,与他颠鸾倒凤,不管他拒绝还是同意,邢燕寻都用她的武力来解决问题,直接将他往床上一压。

他们二人便这般稀里糊涂的滚了好些日子,他被邢燕寻绊住了手脚,也便没有去三元城再接沈落枝。

裴兰烬甚至还有些不敢听沈落枝的消息。

他回到纳木城的时候,很担心见到沈落枝已经出现在城中,他不知道该如何见沈落枝,如何与沈落枝讲话,沈落枝是个聪慧骄傲的姑娘,她若是知道了他的事

而他回来的时候,才知道,沈落枝并没有被接回纳木城,从三元城那边传来的消息,是三元城被攻城,沈落枝的护卫护着沈落枝先离开了,他们至今也不知道沈落枝去了哪儿。

裴兰烬一边派人加大力度去搜寻沈落枝,一边竟有几分庆幸——幸好沈落枝还没回来,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沈落枝。

而他自从与邢燕寻回到纳木城之后,便一直在被邢燕寻拽着沉溺于肉欲之中,他在白日中清醒,在夜间混沌。

每当夜深人静时,他都会梦到他在江南里,与沈落枝品茶作画,执子议棋的模样。

可是他睁开眼,就会看到一个明媚肆意的脸贴在他的肩侧,像是缠人又泼辣的野马,难驯却又极惹人眼,总能勾起他的征服欲。

他情不自禁的揽紧了邢燕寻的肩。

而就在这时,西厢房外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来人显然是个武者,跑动时身上还有铠甲上的金属碰撞声,来人在西厢房门口站停,抬手“啪”的行了一个武夫抱拳礼,哪怕没人看见,但整个院子都响彻他拳头与掌心碰撞时清脆的声音与瓮声瓮气的汇报音:“启禀公子,有要事来报。”

随即,西厢房床帐内的邢燕寻与裴兰烬一起睁开了眼。

门外的人是裴兰烬自小的侍卫,名曰白丛,强壮凶猛,功夫很好,人虽忠心,但没什么脑子,每每邢燕寻要翻到裴兰烬的院子里,都要小心的避开他,因为如果被他撞见了,他一定会当场大声嚷嚷起来询问:“邢将军何故夜间翻至我家少爷的院子?”

就像是现在,裴兰烬在厢房内显然在睡觉,他也要大声把人吵起来。

裴兰烬听见白丛的动静,便想立刻起身去处理公务,却见邢燕寻利落的往他身上一翻一压,镇着他不让他走。

裴兰烬那如山间云鹤般的面容微微冷沉下来,拧着眉冷眼看邢燕寻,但邢燕寻早已透过他冷淡的眉眼,瞧见他通红的耳垂了,她吃准了他拿她没法子,便死活不肯下。

裴兰烬与她纠缠的片刻间,外面的人已自顾自的、喜气洋洋的汇报道:“是有了灼华郡主的消息了,青丛送了飞鸽回来,灼华郡主已寻到了,大概明日便能到纳木城了!”

那掷地有声的话透过薄薄的木门,打进西厢房的帷帐里,一句话抽在了两个人的心上,裴兰烬与邢燕寻都是浑身一僵。

“灼华郡主”这四个字,就宛若一个魔咒一般,裴兰烬骤然抽身,动作迅速到近乎有些慌乱,仿佛被什么洪水猛兽盯上了一般,而邢燕寻也有片刻的恍惚,裴兰烬一退,她便跌坐到了一旁,往日那么泼辣的人儿,被裴兰烬甩开后竟没有当场翻脸,而是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少爷!”外面的白丛还在喊,语气里的欢喜劲儿几乎都要乐颠颠儿的扑出来了,他又扯高了嗓门,道:“少爷,您听见了吗?灼华郡主要来跟您成亲啦!”

“知道了。”裴兰烬终于掀开了帷帐,向外面道:“下去。”

白丛利落的“哎”了一声,转头继续去门口蹲守。

白丛咣咣的脚步声离开后,厢房内一片安静。

窗外的北风依旧凌冽,但屋内旖旎的气氛却都散了,裴兰烬站立在床头,背对着方才与他共赴巫山的女子,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邢燕寻。

沈落枝要来了,他不能再与邢燕寻这般荒唐下去了,沈落枝才该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而邢燕寻此时,已自己自顾自的穿上了衣裳。

她穿着紧身利落的红色武装,腰系皮带钩,勾出劲瘦有力的腰,墨发用红色的发带束起,浓眉一挑,英姿飒爽。

她身形修长,比一般女子都要高些,站直身子时,自带一股弛聘沙场的野性,裴兰烬不看她,她也不看裴兰烬,只转头自己走向木窗,打算翻窗而走。

听见了邢燕寻推开木窗的声音,裴兰烬背对着她,闭着眼道:“今日之后,你不要再来寻我了。”

他要娶沈落枝,他不该与旁的女子有任何牵扯。

邢燕寻翻窗的动作一顿。

她太了解裴兰烬的脾气了,男人都是贱骨头,她越是追捧着裴兰烬,裴兰烬越是推拒她,左右现在都睡了,她有的是法子让裴兰烬离不开她。

她并未回头,只轻嗤了一声,声线嘲讽的道:“裴郡守自诩正人君子,是不该与我这等粗鲁无礼的女子苟合,今日之后,裴郡守将我忘了便是,邢某祝裴大人百年好合,永不分离。”

说完,邢燕寻便直接翻窗离开了。

邢燕寻说这些话的时候,裴兰烬虽说觉得有一瞬间的轻松,但却又觉得心口顿时一痛,像是心底里的某块被挖走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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