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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还是挑喜欢的吧,陛下。”

 

“自从陛下来我的暗夜之湖长住后,你就回到了你在兰蒂亚的城堡里,把自己关进密室,连我派去的使者都不能有荣幸被你亲自接见——你又在忙着什么新研究呢?”

她看了一眼我,接着,重新看向大公。

“自然是钻研如何让我们伟大的魔王陛下完全恢复,取回真魔赋予她的至高无上的力量,好继续统领我们进行下一次征服。请您相信,我一向敬重您的身份和您的力量,是因全情投入进我的研究,才疏忽了对您的使者的招待,大公阁下。”

“原来如此,那么,我当然不能责怪你,罗莱莎莉亚,与你手头的研究相比,连眼下这为陛下诞生日而举办的庆祝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能得到您的理解和宽恕,我十分感激,大公阁下。”

“那么,我就在这里,在陛下面前,对你说出我的使者本应告诉你的那个邀请吧,”他站起来,“罗莱莎莉亚,请你来到我所统治的暗夜之湖,来到我们尊贵的陛下近旁,我会为你目前这最重要的研究提供你所需要的一切便利——这既是我的心愿,也是陛下的心愿。你一定不会拒绝,对吗?”

她那双暗红色的眼睛再次望向我。

……我觉得我好像懂了。

这位罗莱莎莉亚公爵,好像是我的人,在我被瓦大公掳走后,她回到自己的封地,瓦大公去请她到这里,她不愿意,现在瓦大公是当场发难,逼她站队表态,从此投靠他……

我是不是应该阻止瓦大公?可我……怎么阻止?

那双暗红色的眼睛在我举棋不定时,移开了视线。

“被您如此许诺是我的荣幸,大公阁下,”她说,“我接受您的邀请。”

我又感觉心慌了。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我看向我唯一能用眼神交流一下情况的人——我看到维洛神色沉着,没有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似乎一切尽在掌控。

我定了定神,告诉自己:不要怕!

然后我发现,罗莱莎莉亚公爵落座了,瓦尔达里亚还站着,没坐下。他抬起一只手。那两个乐队的指挥似乎一直关注着他,也跟着扬手一抓,音乐声终止,大厅一片寂静。

他放下手。

“令人怀念的场面啊,诸位,”他说,“上一次我们像这样齐聚,庆祝我们这位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坐在我身边的我们无比尊贵的陛下的诞生,已是许久之前的事了——久到我都记不清,当时在座的都是谁。”

他停顿了一会,似乎是在做出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接着,他说:

“算了,无妨。反正我记不起来的都是死人。”

我好震撼……好迷惑……他是在致欢迎辞吗?虽说我记不起来任何听欢迎辞的记忆,可是……这么致欢迎辞,正常吗?

我看着下面坐着的这些领主们,他们一个个看着好像……没人觉得震惊。

我接着听到瓦尔达里亚继续说:“诸位,我,瓦尔达里亚,欢迎你们来到暗夜之湖,庆祝四十九年前的那个时刻,我和陛下一起击败并杀死上一任魔王。”

……啊,来了,强调他和我一起击败的上一任魔王,强调他是众望所归的魔王候选人。不爽啊——

“愿你们都能像我一样,衷心恭贺陛下的继任;”他说,“愿你们都能像我一样,始终效力于陛下左右。”

呃,说得挺好听,可联系他上一句话,感觉瓦大公与其说是在表忠心,不如说是在阴阳怪气……

“能被陛下选中驱使,对我们中的任何人来说,都是无与伦比的荣耀和幸运,毕竟,我们都知道这样一句谚语——死者不能为魔王所用。”

我除了我大受震撼,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我正这么震撼着你们魔族人不愧是魔族人宴会开场白都这么魔性,就听见瓦大公接下来一句话是:

“接下来,请陛下您说一说您对我们的期望吧。”

啊?啊??啊???

我抬头瞪着瓦大公,他从来没说过我还需要公开发言啊?我说什么啊?

瓦大公微笑着看着我,无声地开口对我说:站起来。

我硬着头皮站起来。

“诸位……”我说。我真是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我绞尽脑汁编腹稿的时候,在罗莱莎莉亚进来后就关上的宴会厅大门砰的一声打开,那阵势简直像是有人猛然把门砸开。我吓了一跳,接着,看见一个披着漆黑甲胄的人慢慢走进来。他浑身湿漉漉的,沿途留下一道水痕,水痕里洇着诡异的蓝紫色。铁锈的气息飘进我的鼻腔,那味道似乎是……血。

漆黑的头盔飘摇变化,像雾一样逐渐消散,露出他金黄色的头发,紫色的眼瞳,紧绷着的英俊面孔。

他向我跪下来。

“对不起,陛下,我迟到了。”

接着,他胸口的甲胄也变化起来,他伸手从那片魔力中取出一个东西,把它高高捧起。那似乎是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石,有着和他眼睛十分相似的紫色,在大厅的灯光下,泛出华美的光晕。

但那肯定不是一颗宝石,因为围绕着它一圈,我看见黑色的鳞片和淌着蓝血的肌肉组织。

“硫海巨蚺的第叁只眼睛,”他说,“迟来是因为想给您献上这样一份礼物……我无意为自己辩解更多,陛下,恳请您责罚我,愿我的痛苦能成为这场宴会中第一场令您欢乐的表演,愿这表演能平息我的不驯在您心中激起的怒意,愿这怒意平息后,我能再获您的准许,有资格跪在您的脚边,有资格对您说出我的祈盼——求您收下我送给您的礼物。”

他声音发颤,像是随时将要啜泣出来似的说出最后那句话。我觉得心像被攥紧了,痛且酸涩。

“我收下你的礼物。”我说,“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我听到瓦尔达里亚不屑的轻笑声。

我看见阿格利亚斯把头深深低下去。沮丧的,难过的,卑微的,可怜的——

可恶的。

“真不愧是你最珍爱的小狗啊,陛下。”瓦尔达里亚用几近耳语的声量对我说。接着,他对大厅里的人轻飘飘地下令:“好了,开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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