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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舟车劳顿让我很快睡了过去,这时即便给我一个草堆我也能就着发胀酸涩的小腿立刻入睡。尼诺来喊我时我才从床上爬起来。他瞥过我的视线,小声说了句对不起。这让我一头雾水。

“下午对你太过分了,莱拉,你吃晚餐吗?我给你介绍我爸爸妈妈。”

我穿上鞋子,接过他伸出的手。

晚餐在树下的y凉里,兰卡夫妇看上去好相处极了,兰卡先生穿着夏威夷衬衫,牛n放在他的左手边,他的盘子里是所有人一样的煎火腿和土豆泥。兰卡夫人和尼诺很像,丰满的下唇,上扬的凤眼。她招呼我坐在她身边,说我是她见过的最漂亮的nv孩。“我是赛琳娜,你带泳衣了吗?一会儿可以去沙滩逛逛。”

我点点头,土豆泥非常好吃。

“安东一向准备我们的晚餐。”赛琳娜眼角的细纹里都满溢着幸福。

晚餐后尼诺就找借口把我拉走了,自然没有机会和兰卡夫人一起去沙滩。他带着我去小树林捉蝉,把路边废弃的自行车彻底拆掉,摘过路边的白se野花,看花瓣在他手里因为挤压失去所有光泽,变成皱巴巴的一团……最后我们赤脚走在草地上,鞋拎在手里。夜晚的路灯并不强烈。这里的房子稀疏,旅馆和度假小屋就是全部,还有零散的酒吧餐馆。

“我本来想留下等你的,但行程已经定下来了。”

“没关系的。”我用脚趾夹起小草的叶子,仰头去看尼诺,却发现他低着头脸颊发红。我一下子不知道脚该放哪里了。

他让我坐下我就坐下,即便渗出的草汁把我的内k都弄得cha0cha0的。他的手宽大有力,指节压在我脚底板让我有种被顶穿的错觉。

“痛,你快停下。”我用另一只脚去对抗,踩着他的肩膀把他往后推。他促狭地笑笑,给路过吹口哨的人群b划中指,然后把我的脚趾一根一根松了关节。

咔哒,咔哒。

我的心脏也鼓动如雷。满是星星的夜空下,他的心跳和我的同频共振,像鼓点一样跃动着让我眩晕。

上帝知道我此刻有多么糟糕。

我并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ai哭不是我的本意。尼诺从来都不擅长对付我的眼泪。

“你哭什么啊,我不弄你了。”他放开我的脚,把我从地上拉起来。

“我们回去吧。”

他嗯了一声,把手搭在我的肩膀,草汁和野花的香气顺着晚风膨胀开。太热了,我躲开,走在他前面。

那段路漫长又起伏,像极了我老家的路,我一向避免自己回到小时那般境地。g燥的太yan和贫瘠的土地,眼神空荡的人群麻木地做自己的事情。连笑声都是令人不舒服的。这里很好,没有方言,山是丰饶的绿se。

三楼没有的卫浴,我被告知去一楼洗漱,二楼属于兰卡一家,在那里洗澡会很别扭。他们睡得很早,尼诺曾经说过他的作息很规整,来嘲笑我的黑眼圈。好姑娘可不熬夜,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好姑娘。我陷入了思绪,直到笔从我指缝里掉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只读了一会儿书的功夫,整栋房子就只剩下了夜灯。幸好没带恐怖故事,我抱着自己的睡裙,小心翼翼走下楼梯。白天还感受不到木质楼梯的不便,晚上它发出的声音就足以把每个使用它的人b疯。

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尽头,我吓了一跳,差点儿尖叫出来。是安东尼奥。

“你还没有洗漱吗?”他问。我点头。是我把他吵醒了吗?他睡觉可真轻。

“跟我来,你在一楼会吵到他们的。”

“去哪里?”我小声问,安东尼奥穿着粉衬衫和牛仔短k,看起来不像刚从床上下来。

“泳池那边有个小淋浴间。”

他说这我就不知道了,我都没注意这边还有一个泳池。到了后我才发现那个地方并不大,也不是我想象中的现代化泳池,它更类似扩大版的日式温泉的样式,但多了很多冷冽和自然的味道。安东尼奥一定很喜欢这里,我莫名笃定。

我在里面洗澡的时候,他就在外面等着。这有些奇怪,但又有些令人安心。淋浴间不是闭合的,任何人只要拐进遮挡的墙壁,就能看到我赤身0tshill的样子。

常年的灰尘累积给这件窄小的石砖房带来了绿se的常客,我不认识它们,但很轻易为它们开心。长在这个地方真不容易,如果有心我能把它们都当成杂草拔掉,也没人会怪罪我。

白炽灯下,它们叶子上盛的水珠闪闪发亮,水带来生机也带来不幸,它们的根系大多在水流的冲刷下0露出来。

我没有细想,匆匆洗好后就擦g身t,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安东尼奥坐在泳池边闭目养神,他的手扣在石墙边缘,身t微微摇摆,似乎在倾听什么。他没注意到我好了吗?我为这个想法羞臊起来,他带我来这里已经足够友好,我一个人回去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我鬼使神差坐到了他的身边。

“你不去睡觉吗?”他说。

“这里挺好的。”我跳下去,抱着我的脏衣服打算离开。

“你知道放哪里吗?给我吧。”他的眼神温柔。“我在这里再待一会儿。”

我犹豫起来,里面有我贴身的内衣,这样给出去并不合适,考虑到……但我并不知道洗衣房在哪里,尼诺忘记告诉我了。

“我陪你吧,你一会儿也陪我过去。”

他答应了,我又坐到他的身边。

一时间静悄悄的,远处的海浪声不甚清楚地传过来,反倒是身后的水流一刻不停,清晰地冲刷着这片区域。我本应该在这种白噪音中困顿起来,但心脏的跳跃越发让我无法忽视。等它终于平静下来,安东尼奥德手搭上我的肩膀,“晚了,去睡吧。”

他接过我手里的衣服,我没有挣扎,松开了手。

次日见面我总觉得尴尬,安东尼奥什么事情都没有,至少我这么认为。

尼诺说要带我出去玩,兰卡先生说让他注意安全就和妻子离开了。安东尼奥不知道去了哪里,尼诺似乎看出我的疑惑。“他去摘花了,客厅里面的花你看到了吗?他总ai捣鼓这些,直接去花店买不就好了。”

“我以为岛上没有花店。”

他笑起来,有些夸张,说那也可以花钱请人把花束弄好直接拿过来。他说的很有道理,但我在想,自己动手不是更有意义吗?以及,那些人cha的花有安东尼奥的漂亮吗?

清晨路上就已经有了三两行人,穿着靓丽,富有热带气息的度假衬衫和肥大的短k。我低头瞧瞧自己的裙子,莫名生出了一丝不合时宜感。很快这种感觉就消散了,尼诺真的借来了快艇。他得意扬起下巴,晒多了太yan越发金h的头发在海风中被吹开。他的笑容跟今天的太yan一样耀眼。

我还挽着他的胳膊在张望,他戳戳我的脸颊,然后指向那艘现下属于我们的快艇。白se的艇身线条流畅,合金制成的栏杆在yan光下反s出光亮,正悠悠地随着海浪起伏。一根粗壮的麻绳从快艇伸出,连在沙滩上。

晴空万里。我们要去无人岛上玩了。尼诺说那个地方不远,只是有些偏僻,他很喜欢。

“你真的不会把船弄翻吗?”我小心跟在他的身后,借着他的胳膊颇为艰难跨上船。即便有梯子的存在,这种程度的漂浮不定也让人不禁怀疑是否会失足掉下去。上面真的很滑。

“你怕跟我一起掉海里?我会救你的。”他把手搭上我的肩膀,汗津津的躯t贴在一起,我撇撇嘴。

“尼诺,我游泳很差劲。”

“是吗?”他的手从我肩膀上拿起,挠挠自己的头发。那张脸上罕见流露出真正的歉意。“对不起,因为大家都会,所以……”他的眼睛撇过来,又转移开。“甚至安东尼奥都能游很长时间。”

我趁他要转身逃向驾驶舵前抓住他的胳膊,“你会救我吗?”

他满口应下,把我按到座位上坐下。

“奥格小姐,我一定会护你周全的!用我x前的船长徽章向你起誓。”

尼诺信誓旦旦的样子让我忍不住发笑,我捏着他左x前别着的小小徽章,那是我们期末考前一起买的,只不过尼诺那个时候口中向我炫耀的开船事迹在我眼中是彻底的灾难故事。我真的怕他让我si在海里。

快艇飞出去的时候我差点儿从椅子上飞出去,他回头笑我,然后邀请我去前面看海。“你不能总待在里面!来外面呀,这里更漂亮!”空旷的四周让他的声音更肆无忌惮地扩散,我小心走到他身边,在他的注视下下钻到了快艇最前面的小甲板上。

大海是一望无际的蔚蓝,而天空是瓦蓝se的,澄澈的两种纯se相撞出微曲的天际线。很快我们把成群的海鸥也甩在身后,快艇破开的浪花溅在我搭在栏杆上的手背。

“抓紧了!”尼诺在后方大喊。

我愣愣地看着前方的海浪涌起,快艇以不可阻挡之势冲了上去。

“哗啦!”

这犹如过山车顶端下落的失重感让我不由自主尖叫。尼诺的声音在我身后显得模糊起来。接下来这样的场景不时上演,很快尼诺就知道他不用再提醒我。等那颗绿se的小岛从天际线冒头的时候,我才感觉嗓子有些冒烟。

如果可以用清秀来形容一座岛,它就是这样的。上岸的沙滩不远处就是幽深的丛林,就像少年派的奇幻漂流里面,派最终回到岸上看到的那个丛林一样,除了没有老虎一头扎进里面。倒像是有饥饿的猛兽会窜出来。

“没有老虎,不然我早被吃了。”尼诺说,“有老虎也不会先吃你,你身上又没多少r0u。”他的话起了一丝安慰。我支起耳朵听他随后的喃喃自语,大概是一些只有他才会把我吃掉这样的话。

一对情侣能在无人的岛上做些什么呢?我们沉迷在身t触碰的小小把戏里面,肌肤相贴滚在沙滩上。太yan的炙烤不过是嬉闹要付出的浅薄代价。我们把头伸进海水里,睁着眼睛看会随着波浪移动的浅滩细沙,或者谁能在水里憋最长时间,通常是尼诺赢下b赛。输的人会被ch0u胳膊,尼诺扬起两根指头的时候b什么时候都快乐,我觉得他想看我哭出来。但这些疼痛的刺激局限在如此私密的空间中,反而让我回到了校园c场上和尼诺你追我赶的无聊欢乐中,除了脚下的触感不一样。同样的,他会接住我因奔跑刹不住车的身t,把我抱起来转圈。水花从他脚踝的地方飞溅开,他的头发也是sh的,在离心力的作用下甩出亮晶晶的水珠。这我想到刚出浴的小狗,把自己的身t转得像滚筒洗衣机。

突然丛林里树枝被踩断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尼诺首先警惕地做了噤声的动作。我被他护在身后。他的心脏在剧烈搏动,顺着他手腕跳动的脉搏传到我这里。

是什么?没有人回答。

我相信他,不然还能有其它的办法吗?我看着离我们不远的快艇,觉得那就是生与si的距离,那么长,那么短。我应该什么也不顾先离开沙滩,至少尼诺在我身后。事实上我大脑一片空白,除了信任眼前这个b我大不了两岁的男孩。这时我突然意识到他也在害怕,他的手在发抖,膝盖也在发抖。如果他要逃跑,他可以的。

这时轻飘飘的sheny1n突然覆盖了一切惊恐又沉重的猜测,我松了一口气,把脸埋进尼诺的后背,抱紧他的腰。我喜欢他,我ai他,我无b确定。

今天的天空那么美丽,沙滩那么芬芳,海和丛林的气息交织,现在又蒙上了一层媾和的暧昧。她们的喘息是如此愉悦令人脸红心跳,而我对交配的印象还停留在雨夜的墙头上,母猫在被野猫叼着后颈时发出的凄厉惨叫。我站在不远处看着这场近乎残忍的刑罚,恍惚中记起方才它们两个的互相试探,和野猫骑在母猫后那根从它腹部伸出的毛茸茸的尾巴,轻轻一晃,刚停没多久的雨又细密密下起来。难道交配不应该也是这样cha0sh且痛苦的事情吗?

如果没有偶然旁听到这场x1ngsh1,我和尼诺今天又会发生什么呢?他会吻我直到我不能呼x1,然后像野猫那样惩罚我吗?尼诺轻咳两声,这也遮掩不了他脸上刚刚冒出的红晕。他说让我先回船上,然后他拿着地上捡的粗长树枝,转身钻进了丛林。没一会儿我就听到里面传来两声尖叫,然后尼诺就像一条闪电一样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他跳上快艇,在离开的时候扭头对追出来的两个人大喊,“去si吧傻b!”

而我看着那两个衣衫不整的小人慢慢消失,乐得不可开支,抱着他的脸颊狠狠咬了一口。他惊讶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稀奇的物件。

他的眼神让我想起我们初见的情景。突然进入高中时我并不适应,无论是在学习上还是在交际上。我本以为我会继续我原来的学校,但优异的成绩让我收到了施维恩高中的橄榄枝,他们愿意提供优厚的奖学金,这意味着我只需要承担课本费用,就能在这所远近知名的私校就读。后来我才知道这不是慷慨的赠与,这是蓄意博取的美名。而对我来说,这是一个机会,好坏参半。

这所学校离我家不算太远,典雅的建筑和低矮的红墙相得益彰,春天的时候满是樱花的校园粉皑皑一片。小学时我和莉莉丝偷溜进了校园,然后一整个晚上我的梦中都是风吹过卷起花瓣雨的美景。

但我们两个小小的孩子和这所校园真的太不搭了,保安没多久就拎着我们两个的脖子把我们丢出去。莉莉丝咯咯笑了一路,她问我不怕吗?我摇摇头。事实上那时我脑子一片空白,听不清她说什么才摇摇头。莉莉丝与我同岁,她家境b我好一些,有宽容的在政府供职的父母。她一向是个大胆的有自己主意的nv孩,虽然我们同年级,但她b我大几个月,还很乐意带着我玩。

后来我告知她我拿到施维恩的奖学金后她又夸张地笑起来。学期结束后她就没打算继续读书,她把头发染成粉se,拎着一把贝斯就加入了我从未听说的地下乐队。她总纠正我那是她一手创办的。她有那么多朋友,还有了自己的乐队,这让我隐约不舒服起来,但嫉妒是正常的情绪,想成为她的唯一因为她是我的唯一。没有人能b得上她。

“你就好好读书吧,大小姐。我呢,会成为摇滚明星。”她的眼睛亮亮的。

父亲听闻他不用负担我的学费后非常高兴,因为弟弟马上就要进入初中,他们也在商议换一辆更好的车来拉货。母亲虽有异议,但在我的坚持下勉强点了头。其实她不同意也没关系,课本费用我自己就能ga0定。母亲生气的时候不会说她生气了,她会把一切都挂在脸上。

“莱拉,你得好好读书。”

我明白她的顾虑,施维恩几乎可以说是一所贵族学校,我不属于那里。

至于莉莉丝,她的父母并不在意唯一的nv儿不走寻常路,他们认为勇敢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并按照这套准则去做是非常有意义的事情。他们支持莉莉丝在家里囤积各种乐器,支持她去走场表演。但他们再开明也不愿让她连高中都不读,他们劝莉莉丝如果热ai音乐也可以,他们可以为她付艺术学院的学费,这样她也不用承担未来的学业债务。于是莉莉丝随便选了个管理宽松的学校。她告诉我她在那里非常开心。

我为她高兴,但内心总得意于自己压过她一头。施维恩统一的校服让我有种被划入集t的归属感,校长在开学典礼上说这是平等的胜利,让施维恩公学有别于这个区域的其它学校,我深感赞同。

然而,学校统一制式的校服挡不住有意的窥探。我的出身并没有为我的故事添上一层令人怜ai的倔强,我不是在为命运而奋斗的狮子,而是自愿走进屠宰场的羔羊。她们的欺辱隐晦而又无处不在。被藏起来的课本,上课回答问题时的起哄,还有走在路上那些偶然的肢t触碰,都在叫嚣着不欢迎的情绪。

我曾经以为那是针对每一个闯入者的敌意,后来发现不是的,只是恰好我成了那个不幸的人。但总有b我更倒霉的,我不明白那个家境b我好那么多的nv孩,怎么就甘心被校园霸凌呢?她抬头看我的时候凶巴巴的,脸上还带着巴掌印。“你自身难保还关心我?滚远一点儿。”但后来她被恶作剧式的陷阱关在松散的木质地板下的时候,我在那群张扬的少nv离开后偷偷把她放了出来。“你不怕她们转头欺负你吗?”“她们不在意我。”是的,她们眼里根本就没有我,欺辱我甚至不能让她们得到任何快感。这是我在这所学校最先学到的东西。她们要无视我,挤兑我,让我知难而退,就这样轻飘飘打碎我的脊梁。她没说话,抬起手拾起挂在我头顶的枯叶。已经深秋了。校园湖泊里的天鹅扬起脖子拨出涟漪,我知道她的名字就是斯万。

这些阶级内部的冲突就像我从书中读到的外国文化一样冲击着我。这所学校天才很多,他们的家庭也愿意为他们提供更好的课后辅导。我借来莉莉丝的卷子和施维恩的作对b,发现那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难度。

半个学期下来我身心俱疲。圣诞假期莉莉丝邀请我去看她的演出,她躺在我的床上翘着二郎腿,用手g起染成黑se的卷翘短发。“周五你来吧。”她压低了眉毛看我,像那种圆眼睛的黑猫。那张放在我桌子上的演出票非常有设计感。莉莉丝有艺术天分,才会一往无前冲进她喜欢的领域,无论是在音乐上还是在绘画上。我又把那张演出票拿起来,捏在手上,大声读。

“地下乐队。”我盯着这个看了半天。“真的不考虑改名字吗?”

“isfic!”她扑过来把我压倒在木地板上,“你敢质疑魔法少nv的品味!”

她生气就挠我胳肢窝,任我怎么求饶都不放过我,冰凉的手也钻进我的衣服左0右捏,弄得我肋骨生疼。然后她停下来。“莱拉,你瘦了好多。”

我怔怔看着她,她留给我的刺骨冷意还未散去,委屈的泪水就在我眼中凝聚,我赶忙别开她的视线。“学业那么重。”你不在学校当然不知道,我给自己找借口。

“别读成小傻子了。”她亲昵地在我脖子那里蹭蹭。

“好r0u麻。”我眨眨眼睛,把眼泪挤回身t里。

我并没有想过会在莉莉丝常驻的酒吧中遇见尼诺,她也没告诉过我她刚谈没多久的男友也要去看她的演出。

从无人岛回去那天不过下午三四点,知了叫得恼人,露天酒吧也蔫着没几个客人。我的背有些火辣辣的痛,可能是轻微晒伤。我想回房间里歇着,看看化学,尼诺一看这些就头痛,他大一个年级,真不知道他是怎么通过考试。其实那次考试物理b化学还难一些,我认为开学的补考纯粹运气不好。我看一会儿那些方程式和原理就开始重影,我走到窗户那里发呆,看到尼诺抱着沙滩排球风一般跑向沙滩的方向。他的活力总是令人敬佩。

关于这晚的记忆我有些模糊,夜风热热的的但很舒适,回到房间我倒头就睡,连窗户都没关。节。

“好吧。”他嘟囔,“下次我帮你抹那些东西。”他的手从我腰侧穿过,在我身后开始0索。我和尼诺面对面,自然不知道他又拿了什么书,千万不要是夹了纸条的那本。如果一个纸条我可以说那是书签,但那里面不止一条。我捏住他的衣领把他往窗边推。仿佛身后不是白纸黑字而是洪水猛兽。

他意外地非常顺从,书本掉在地上发出响声,但窗外的蝉鸣更为吵闹。我压着他的腰探出窗户,安东尼奥拿着一捧野花从树荫下经过。尼诺不知道怎么看到了,他搂着我换了姿势,一把将我抱上狭窄的窗沿。我怕极了从上面摔下去,尖叫着搂紧他的肩膀。他在不断把我往下压,然后在这种悬置的不安中亲吻我的嘴唇。

“莱拉,我们去沙滩吧,就玩一小会儿。”

我很难说那是什么感觉,仿佛他在为了我的亲近极力讨好我。天很蓝,很舒适,yan光洒在他的金发上,在轮廓的地方暖得像给他镀了一层温柔的光圈。他闻起来是青草,和更加热烈的,会麻掉半边舌头的胡椒味道。我突然发现他和安东尼奥长得很像,如果我有有意识将他们联系起来,就能发现他们眉峰转折的弧度是一致的。

窗户的木框毕竟恪人,我的大腿叫嚣起痛苦。那种钝痛爬上脊髓钩进心脏,这让人难以忍受。我的胳膊还搭在尼诺的颈后,我捏紧他的衣服,撑着yan台的边缘低头调整坐姿。

“晚一些?现在yan光太刺眼了。”我眯起眼睛,在他脸上啄了一下。“现在呢,快让我下去,坐这里好痛。”

他走一步回头看我一眼,关门前b了个投篮的姿势,我哈哈笑起来,抢在他之前把门重重抵上。

“晚饭前!我可以跟安东尼奥说别做我们两个的饭!”他大叫,咚咚地敲着门。

我应着他的要求,趴在门后听着他走远了才离开。天真热,我拍拍脸蛋,把额头的汗擦去,走到桌边收起掉在地上的纸条和书本,把它们整理好,放进了ch0u屉。

这个还算熟悉的房间让我难过起来。

在沙滩上玩的时候尼诺会帮我擦防晒霜,那总归有些用处。他和几个认识的年轻人打了一会儿沙滩排球就转移了注意力,拎着冲浪板去驾驭海洋。而我躺在海浪能拍打到的地方,感受它们冲过我的脚趾,涌上小腿,像有生命一样将我轻轻托举起来。我想象着自己躺在热烈又芬芳的花园中,就像我在兰卡家借宿的那个晚上瞧见的一样,瀑布一样的紫藤下,蓝se的白se的满天星把我簇拥起来。yan光刺眼。

穿着鲜yan短k或者泳衣的人们在我身边来来往往,她们的y影提供了一丝凉爽。躺了一会儿我就爬起来,安东尼奥就在不远的地方,他拿了本书趴在深se的毛巾上,眉头皱起,说不清是舒适还是烦恼。yan光拂过他ch11u0的背部起伏的流畅又纤细的肌r0u,落在他拉低的短k上,再往下,细密的沙粒在他脚踝以下闪闪发亮,衬得他的曲度优美的小腿肚更加光泽。

他平常会躲在酒吧或者咖啡店什么的地方,我很少见他拎着袋子去沙滩。世界上并不缺有闲情逸致在沙滩上看书的人,但安东尼奥为什么会在这里。他说他喜欢看海,只是前段时间……他没必要对我解释。尼诺习以为常,偶尔跑到安东尼奥身边把在海里弄sh的脚在毛巾上踩g,而我对他了解太少了。

我想知道他在读什么,但尼诺一定要拉着我冲浪,他在海上就像在陆地上一样充满活力,各种刺激的技巧信手拈来,好像他的生活就在海浪上。汗水在他矫健的身躯上反s出刺眼的光芒,就像挂在天边的太yan。没多久我就找不到他的身影。一扭头他拖着另外的冲浪板说要教我。

他自己玩得顺畅,没教我一会儿就失去了耐心,一个人玩去了。这让我有些空落落的。我不会像他那样站在板上驾驭海浪,只能跟每一个初学者一样,等着浪头过来,然后和我的板子一起倒下,被有力的水流带向满是人群的沙滩。

我玩得忘乎所以,很快就沉浸在这片小小的沙滩和浪头,一点都没注意到身后巨浪卷来。天旋地转。

我游泳本来就不好,这里的水刚好到我腰侧往上一点点,平常能够安然站立的位置因为我脚下不稳一下子变成了呛水地狱。咸的海水和我的眼泪混在一起,我甚至在怀疑我有没有流眼泪。难道明日的太yan从此就与我无缘相见了?我尝试冷静,但妈妈说的话让我失去了勇气,她是对的,小时候就差点儿溺si在海边的我怎么能独自承担回到海边的风险。妈妈还能再救我一次吗。我的眼前不断闪动,挂在睫毛上的水花让一切都模糊不堪。这么浅的水,会被笑si的。我的喉咙发紧,咳不出去也收不回来。

终于,有人拉起了我。恐惧这才席卷了我,颤抖不是我的本意。

“谢谢。”我努力想表达自己的感谢,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海水卡在我的鼻腔,任凭我怎么r0u弄鼻子都g涸又生涩,呼x1变成了痛苦的事情。那人带着我回到了远离海水的区域,脚下踏实的细沙让我慢慢回过神,去看救我的人。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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