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孤果真是魅力无边。”
太子如是感概。
冬凌:“……”
顿了一下,又缓缓蹙起眉,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
“她怎能如此轻信于人?”
冬凌:“?”
冬凌原本还在惊讶。
殿下甚为爱重自己的相貌不假,但据以往的经验,只有坐在铜镜前端详已久时,殿下才会有感而发,冷不丁地冒出赞扬自己容貌的话,从不会如今日这般无缘无故地感慨。
念头还没落定,又听到太子的另外一句话,冬凌霎时间醍醐灌顶:
殿下出门到现在只是去了一趟膳厅,话中的“她”是谁,不言而喻。
谨慎起见,冬凌还是试探着问:“殿下是说……小郡主?”
太子脑海中仍萦绕着方才在膳厅的种种,闻言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冬凌暗忖:果不其然。
心中的猜测得到证实,冬凌抬眼看着殿下好整以的姿态,不免在心中暗叹一声。
殿下心思如海,过往十数年,始终都对自己的私事三缄其口。
但到了南境,尤其是住到南境王府以来,过往的成规惯例全然被打破,不仅放任他去探听,甚至心血来潮时还会主动相告。
放在旁的主仆身上,这无疑代表着主子的信任,下属听到定然倍感自豪。
然而在殿下这里,从来没有不需要代价的消息。不知道则已,一旦知道,就意味着必然要为这桩事出谋划策。哪怕不是现在,也会在将来的某一天,总之逃脱不掉。
倘若是朝堂政务,是他为殿下分忧的职责所在,自然无有不应。
偏偏是他也不甚熟悉的感情之事。
他不清楚殿下同小郡主之间的详细过往,更拿捏不准殿下对小郡主的态度。两眼一抹黑的情形下,尤觉棘手。
偏巧阳起因为三月廿日的冒失被殿下赶去别院。如今殿下身边只有他一个人伺候,他只能硬着头皮迎难而上。
这一瞬间,冬凌开始羡慕起在别院一无所知的阳起。
冬凌揣好翻涌的心绪,稳住声音,看向神情变幻莫定的太子,尽职尽责地打听:“小郡主是轻信了何人?可用属下去查一查那人的背景?”
“轻信了三月廿日在破庙偶然遇见的那位公子。”太子轻叹一声,目露愁绪。
三月廿日。
冬凌一愣,那不就是——
太子指指自己,点头道:“是孤。”
冬凌:“……”
冬凌失语已极:难怪殿下一进门就开始感慨自己的魅力。
念头一转,又着实不明白这桩事为何让殿下满面愁容。
冬凌由衷道:“小郡主愿意相信殿下,不是好事吗?”
太子声音沉重:“她不知道那个人是孤。”
说完一顿,又将晚膳时的情形言简意赅地转述给他。
冬凌了然:小郡主不知道那个人是殿下,却对甚至连一面之缘都没有的神秘公子信任有加,在殿下心中,这和小郡主轻信了陌生人没有两样。
但是——
何至于此啊!
冬凌大为不解。
旁人不知道便也作罢,殿下明明知道小郡主念念不忘的神秘公子就是自己,又何须为着此事耿耿于怀?
冬凌猜不透太子的用意,也不纠结,只朝他确认起另一桩事:“殿下是不希望小郡主知道那日在破庙的人就是您?”
太子“嗯”了声。
冬凌记下此事,顺势说了句:“其实让小郡主知道也无妨。”
太子抬眼望过去,示意他说下去。
冬凌理了理思绪,条分缕析地解释:“一则您当时隐瞒身份是摸不清南境王府的底细。如今大患已除,小郡主又是分外知礼的人,就算叫她知道了殿下提前抵达,也不会妨碍大局。二则——”
顿了顿,冬凌认真续道,“二则殿下正到了择选太子妃的年岁。这两年您因为此事与圣上僵持不下,此番回京,不论您愿意与否,迎娶太子妃的事都必然要提上日程。您同小郡主之间有青梅竹马的情谊,小郡主又并非对您无意。不论是从情感,还是从家世,这桩姻亲都称得上天赐良缘。您大可以趁此机会同小郡主好生培养感情,然后奏请圣上赐婚。如此一来,回京之后也不必再因为成亲之事头疼。”
还有一些话冬凌没有诉之于口。
但二人都心照不宣。
太子虽然是命定的储君,但当今朝上并非只有他一个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