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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渟奴自己的谋划已经于悄无声息中开始,颠覆士大夫阶层之认识,超出帝党之预料。
“瞧着吧,阿灼,”赵新焕道:“汴都里的好戏,且还在后头等着上演呢。”
十数日后,日荼河周庸交界南岸名为“谅滩”的平坦滩地上,两处水流自此汇合往北流去,周庸两方营地东西坐落对面而扎,营地往南去一里有座临时搭建的两层木楼,是为两国谈判所在。
驿马带回朝廷回復同时,也悄悄带到正使家书,赵长源颇为高兴,与众官员议事毕,第一时间来找凌粟。
“你猜我给你带来什么?”正使站在行军榻前,罕见面带轻松笑意。
行军榻上,凌粟恹恹靠坐在床头,几乎半张脸被包扎严密,只露出一隻眼睛来,配合道:“进山打到吊睛白额猛虎了?”
“咦,可比大虫金贵多,抵得上整万金哩。”赵长源神秘兮兮从怀里掏出封信,得瑟在凌粟面前一晃:“你看这是啥?!”
“家书!!”凌粟惊讶万分,抬起接信的手甚至指尖颤抖,再开口已哽咽了音腔:“怎么会有家书送来……”
会谈过程中,为确保现场情况不第一时间泄露回汴都,不泄露给庸芦有些朝臣知,赵长源与庸芦代表大臣立下约定,会谈过程中一手情况隻通双方皇帝,赵长源持节佩符而来,无需如庸芦代表大臣般动辄需要请示他们皇帝意见。
而赵长源南渡日荼河前曾与开山军大帅林四平促膝长谈,随后使团渡河,保险起见,甫入庸芦境内使团即暂停了与汴都的联系。
凌粟自受伤以来,最思念莫过妻女。他伤重,坏了隻眼睛,虽必要时仍会出席使团议事和决策,然则不可避免有迷惘煎熬时,“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此时距离离汴已有六个月时间,他对妻女的思念如日荼河上的风,日夜从未间断过。
“嘘,”赵长源食指竖在嘴前示意他低语,坐到床边悄声道:“吴子裳把家书附在公文后头,照吴子裳那性格,自是少不了要捎带你夫人一份。”
凌粟拆着信失笑:“长源呐长源,若是给外头知道你并非表面看起来这般铁面无私说一不二,他们还会对你唯命是从么?”
“从不从,他们都得从,”赵长源拍拍怀襟示意,起身道:“你且慢慢看吧,我也要回去喽。”
回去看家书。
“长源,”待赵长源快走到屋门口,凌粟隔着半个屋子唤住她脚步,问:“今个谈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