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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尤其是夏徜,身为太子伴读,若与乐安县主勾连的人是他,这罪名可就大了!

夏罡请了太子上坐,自己则同夫人女儿坐到下手位置,又让丫鬟奉茶,期间夏莳锦把当前情形告知给父亲母亲。吴镇那边自然要等天亮城门打开后,才可有确切的消息传回,而南山观音庙却在近郊,无需出城,很快便可回来。

之后堂内便陷入了忐忑的等待之中,只听得更漏声声,如檐雨滴落。

约莫大半个时辰后,已近子时,门房终于来报,翠影随护院们一同回府了,还抓回来一个对她欲行不轨的恶人。紧接着便有个五花大绑的成年男子被推搡进堂中,有个护院在他腿窝处大力一踹,人登时跪在了地上。

护院们将人带到后便退去院中候命,接下来的事就交由翠影来细禀了。

今日翠影穿了夏莳锦的衣裳,头戴一顶帷帽掩住面容,冒充主子乘马车去了南山的观音庙。白日时一切如常,到了夜里她在寮房安顿下吹熄了灯,不多时便听到有人拨动门栓的声音,心下暗暗激动。

那人不负期望很快得手,闪入房内,蹑手蹑脚地摸到榻前,不由分说扑上去就对榻上的小娘子行不轨!正觉得逞之时,突然身下之人一个鹞子翻身反将他骑在了身下,并反剪了他的双手!

这时灯被人重新点亮,他才发现原来刚刚他上下其手的人根本不是什么绝色小娘子,而是一个精壮护院!

心知上当的贼人想再逃却是难了,呼啦啦几个大汉围拢上来,这人一拳那人一脚将他死死镇在地板上。

这时翠影志满意得地走去院中,将烟弹射入高空。之后再将人押回侯府,这桩差事便算漂亮地办完了。

虽对恶人行径早有预料,但亲耳听完后夏罡还是气得不行,直接将手中的杯盏连茶带碗一齐砸向那人!

夏罡从未摸过刀枪箭弩,手里不似练家子有准头,眼瞧着是要脱靶了。然而那贼人跪在地上判断有误,下意识一躲,竟是自动送上了门去,被茶盏砸了个正着,登时脑门子上淌下汩汩鲜血。

孟氏和夏莳锦暗觉出气,却也忍不住偷笑。

夏罡开始审问那贼人是受谁指使,贼人却是嘴紧得狠,夏罡想是不动些硬手腕儿不成了,于是命人取来马鞭。

那贼人除了点儿背些,却是个性子极硬的刺儿头,连挨了几十鞭子嘴也未有松动。

段禛一直在旁默默看着,原本打算无论安逸侯如何审案都不插手,可看到此刻却是有些看不下去了。这贼人显然不是寻常的市井亡赖,看他身上的刺青便知出入过无数回牢狱,一般刑罚于他只是家常便饭。照安逸侯这审法,只怕审到天亮也问不出什么。

段禛正想开口说不如把人交给他,带去诏狱审问,却是不想被一旁的小娘子抢了先。

“父亲,不如让我来试试?”夏莳锦站起,珠黑睛亮地看着夏罡,眼中透着狡黠。

夏罡皱眉:“囡囡啊,这种事可不是你一个女娃能料理得了的!”

夏莳锦一脸委屈,正想据理力争,倒是段禛替她开了口:“侯爷,左右人在这里跑不了,让令千金试试也无妨。”

得殿下建议,夏罡自是不再固执,点头默许。

夏莳锦小声吩咐水翠几句,水翠出了正堂,转眼就请了府医来,手里还抱着一只罐子。府医照水翠路上说的,上前给那贼人包扎伤口,只是未用自己的药,而是用了水翠抱来的那只罐子里的药粉。

那贼人被五花大绑,如今左右又被两个彪壮的护院按住肩头,完全反抗不得,只能任由着府医施为。当那洒满药粉的棉布裹上他的伤口时,登时一股钻心的痛,让先前挨鞭子时都没叫喊出声的贼人直接喊破了喉咙!

直嚷着:“杀了我!快杀了我——”

夏罡双眼圆睁,亲自上前验看,才发现那罐子里装的“药粉”竟是盐巴与椒粉杂合的。难怪那贼人熬受不住在地上打滚儿,一副不想活了的样子,夏罡有些佩服的看了眼自己宝贝女儿。

他的囡囡长大了,有独当一面的手段了。

段禛也暗暗失笑,之前倒真是小瞧她了,这种辣丫头当真是开罪不得,难怪古人言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不过难不难养又如何,总归有人甘之如饴。

夏莳锦这厢便开始了审问,“谁买通的你?”

那贼人面目极度痛苦,却仍固守着牙关不肯答。夏莳锦便玩味悠长地道:“你放心,我不会杀你,也不会送你见官,只问你这一回,数三下若不答,我便敬你是条好汉!从此供你在柴房,保证再也不会有人逼问你任何事情,且早晚各帮你换一回药,养你一辈子!”

那贼人闻言竟是错愕得暂时止了嘶吼,在他还未想明白做出决定之时,夏莳锦已开始数了起来:“三”

“二”

……

“我说!我说!是一个妇人,我虽不知她名姓,但见了一定能认出来!”

一听是妇人,崔氏急忙追问:“多大年岁?”

那贼人略一想,便答道:“看她样貌也就三十出头,可有钱人家的妇人保养得当,到底多少年岁小的也不敢断言。”

面相三十出头的妇人,自然不会是慧嬷嬷了,孟氏终于心落了地儿,对外命道:“去把崔姨娘请来。”

杏仁

崔小娘虽不知今夜侯府张着一张大网, 但也因着某些事心如悬旌,因此只是合衣而卧,迟迟未睡。是以婆子过来请时, 她无需特意更衣,只简单绾了个发髻便去往前堂。

这个时辰侯爷和侯夫人不歇着, 却叫人来请她, 显然是府中出了大事。崔小娘心中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想从那个婆子的嘴里套套内情, 奈何那婆子却是三缄其口, 全当她的话是耳旁风。

她心下暗恼府中下人对她的不恭敬,不过也明白眼下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问不出什么来,崔小娘的心便始终提着, 不知自己即将面对的是善果还是恶果。饶是进门之前她已想过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形, 可当看到太子殿下也坐在堂中时,还是被唬了一大跳,连忙栖身行礼。

“贫妾崔氏见过太子殿下。”

崔小娘屈着膝, 迟迟等不来那句“免礼”,脑中不禁思绪飞动, 很快便想明白以自己的身份不应该学孟氏那般行礼。于是直接跪到地上,毕恭毕敬朝太子殿下行了大礼。

其实她身为偏房,往日不管外府的筵席,还是自府的宴请, 都鲜少有露面的机会, 太子光降的场合更是没她站的地儿,难免不太懂礼数。不过这倒也并非她头回见太子, 上回杏花宴时,因着已有了夏莳锦将要入东宫的传闻, 她便出于好奇隔着花墙偷瞧了那么一眼。

太子殿下当真是俊朗无俦,清滟独绝,这样出众的人往往只消一眼,就能在人心里留下极深的印象。彼时崔小娘才领悟到为何汴京城那么多名门贵女,削尖了脑袋也要往东宫里钻。

眼下太子就坐在这堂中,她不必再像上回远远观望,近瞧之下更觉剑眉挺鼻,君子如珩,以及那周身的气度与威压,都令她深受震撼。

要说这老天有时可真是偏心,既给了其滔天的权势,又给了其泽世的容貌……这样十全十美的男子,凭什么夏莳锦攀得,她容儿就攀不得?

都是仅有一辈子,凭何她的女儿就要屈居人下?就因为她这个当娘的出生低贱,是个戏子?

呵,可是戏子也有戏子的好,只要唱好这出,八字的一瞥兴许还真能叫她给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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