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一、崽子
约翰怒吼了极为难听的脏字,衝到电视前方,自绑架经过三个星期也无消无息后,他们就不再每天开电视观察警方动向了,然而这一开,斗大的新闻标题便映入眼帘:
『谷底寻获绑架犯赃车女童获救有望?』
这几个字让三个人的脸都绿了。
「你他妈的臭小子!!!!!」
仓库的门被一脚踹开,鼻青脸肿的男孩被狠狠甩上了脏臭的地板。
这里充满了尿与粪与血,甚至腐败食物的臭味,门外的莎宾娜捏住了鼻子,昆西则还在喘气,方才他费了好大的劲才追到这个逃跑的男孩。
「丢个赃车都丢不好!叫你丢到山顶去!谁让你把车推到谷底去的!」约翰厉声怒吼,对着瘦弱的男孩猛踹了好几脚,「你他妈知不知道顺着溪就找得上来!你脑子是什么做的!」
男孩只能发出啊唔啊唔的惨叫,单方面承受男人的痛殴。约翰踹累了,从口袋摸出小刀来,对着男孩的大腿用力刺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
惨叫响起,刀身没入男孩的腿,只剩一把刀柄在外,血流如注,昆西看得脸色铁青。
男孩痛得蜷缩在地,他的叫声让角落意识矇矓的女孩终于慢慢抬起头来,凭藉着门外微弱的灯光,他们两人终于第一次对视,那女孩浑身赤裸,骨瘦如柴,浑身上下都是瘀青和血跡,她的大腿和下体是乾涸已久的精液和血跡,还有奇异笔画上的次数记号,她坐在乾涸的排泄物上,前方是一滩呕吐物和腐败的食物,苍蝇在她身旁围绕,她的肉体已经生了蛆。
「操他妈的!」听见锁链扯动,约翰显然也看清了女孩这副惨状,被噁心得不能自己,「莎宾娜!不是让你照顾她吗!」
「怪我啊?那是我绑回来的吗?」女人满不在乎地抽了口菸,「那崽子这样都能活得活蹦乱跳,我怎么知道小妮子这样一搞就要出人命?」
「既然拿不到赎金,快把她杀了扔出去!省得变成证据。」约翰回头命令,但无论是莎宾娜或昆西都不想靠近那臭气熏天的活死人。
「小子!」叫不动同伴,约翰用力踹了脚眼前血流不止的男孩,「去把她杀了丢出去!」
「呜﹑呜呜……啊呜呜……」
男孩痛苦地呜咽着,约翰一脚踩上他的脑袋。
「叫你快去啊!垃圾!!!」
「呼呼……」
在约翰的吼叫与男孩的哀号间,突然掺入了虚弱的笑声。
男人闭上嘴,瞪大眼睛看着那半死不活的女童,却见那骷髏般的女孩咧开了微笑。
「呼呵呵……嘻嘻嘻……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女孩的笑声突然转为疯狂的大笑,那脆弱的身子笑得颠颠乱颤,就像随时会散架一样,三名绑架犯登时脸色铁青。
「到底还是不原谅我的背叛吗……我主……」她仰头抽了一口气,晶莹的泪水滚落眼眶,嘴角的笑意不减,「没关係,我已经很幸福了……就算是在离您最远的地方……」
「乱叫什么!」约翰抓起阁楼角落的球棒,壮起胆子朝那女孩走去。
「这终究还是命运啊……」女孩丝毫不理会约翰的威胁,低头看向泪眼氤氳的男孩,泪水淌下枯瘦的脸庞,「请将我作为皮使用吧,维尔连斯——我的王。」
——碰!
话才刚说完,球棒狠狠挥向了少女的脑袋。
一下,少女的脖颈歪了,两下,鲜血伴着脑浆炸开四散,三下四下五下六下,女孩的脑壳碎裂,像豆子一样被捣得稀巴烂,莎宾娜若无其事地别开头,昆西脸色又青又白。
男孩看着女孩悽惨的死状,泪水止不住地滚落眼眶。
「呼、呼……」约翰放下染血的球棒,将凶器扔到地板上,「臭小子!限你今天下午之内把尸体和这球棒处理掉!不然你别想回来了!」
他转身要走,倏地,少女的脚边发出了蓝光。
约翰、昆西和莎宾娜三人不约而同被那蓝光吸引了视线,那是一颗看起来相当普通的破石头,它一闪一闪地亮了起来,三人的眼睛也随之一亮。
「那是魔法石!」莎宾娜不禁叫道,「那可值钱了!」
「值钱?」始终不忍直视尸体的昆西也兴奋起来,「那值多少钱啊?」
「看是什么性质的魔法石,卖给黑市少说也有几百万!」莎宾娜两步併作三步抢上前捡起那颗石头,「如果是高级品,听说甚至可以喊价到亿!」
听莎宾娜这么一说,昆西和约翰顿时笑逐顏开。
「天不负我啊!哈!」约翰大笑一声,「就算没有赎金,这笔也够我们过下半辈子了!」
「下半辈子?你觉得自己还能活多久?」
传入耳里的,是个完全陌生的嗓音。
不,并不算是陌生,只是他们从来没有听过那嗓音正常的说话,三人脸色一绿,不约而同回过头,只见男孩已经站了起来,他脚上的伤正以极快的速度癒合。
那一瞬间,一股强大恐怖的威压直朝他们袭来,他们被震慑得脸色发青。
「你……!」
那男孩脸上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阴冷愤怒。
「你、你原来会说话!」莎宾娜大叫,却察觉自己正克制不住地发抖,「你竟然骗我们骗了这么久!」
「骗?人类的骯脏语言,我为什么要学?」男孩冷冷地瞇起眼,他轻轻一招手,莎宾娜手里的魔法石竟以强大的力量衝开她的掌心,飞向男孩的前方。
「石头!」约翰气急败坏地嘶吼,「把石头交出来!」
「魔皇的磐石……」仔细端详浮空的石头,冷冷的蓝光照在男孩的脸庞上,他的脸色更发阴冷,「主人的东西,也是下种的脏手能碰的?」
「你小子说什……!」
莎宾娜的话没能来得及说完。
凭空出现的利刃从上方落下,一瞬间削断了她的手。
鲜血如洪流爆喷一地,她吓得大声尖叫。
「手!手……!我的手!」
「莎宾娜!」
约翰和昆西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一个极其冰冷的嗓音从男孩的喉中发出。
「——跪下。」
寒意从骨髓直窜后脑,血液好似凝结了,就彷彿本能般,三人扑通几声纷纷跪下,在这个几分鐘前还被他们视如粪土的骯脏男孩面前,浑身颤抖。
而那个该是连话都说不好的迟缓儿,露出了有如王者般的神态。
约翰全身瑟瑟发抖,他的本能咆哮着要他快点逃离,然而他的理智却在讥笑他愚蠢,这个男孩——这个发育迟缓、卑微弱小、满身伤痕的奴隶——只不过是开口说了几句话,只不过是侥倖能够操控一颗魔法石,怎么敢反抗他?怎么敢?
过去这些年他早已将恐惧深深蚀刻在男孩的灵魂上了,深到男孩只要听到他的脚步都会胆怯,看到香菸都会发颤,暂且不论拳打脚踢,菸头、小刀、皮鞭、热水……他在男孩身上留下的伤痕不尽其数,那种恐惧岂是区区一颗魔法石就能消弭的?
「死崽子……」约翰大起胆子爬起身,「你翅膀硬了、敢叫老子跪?」
男孩那双冰冷的紫红色眼眸缓缓转向他。
「把石头交出来!老子现在还可以饶你不……喀啊!!」
话还没说完,男人吐出满口鲜血,半截舌头掉到地上,昆西和莎宾娜一阵胆寒。
「我的名字……叫维尔连斯,从你们这些下种的口中,我只允许听见『陛下』两字。」男孩冷冷地说着,瞥了眼没了头,赤身裸体的女童尸体,视线又移回约翰身上。
剎那,约翰的脑袋遭到一股无形的重击,他飞了出去,重重撞上墙面,整张脸扁了,满是鲜血,昆西和莎宾娜还来不及抽气,第二次重击紧接而来,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地响彻了仓库,三次四次五次六次,和他刚才挥球棒的次数分毫不差,约翰的脑袋炸开成花,脑浆和鲜血四散一地,在空中挥舞挣扎的四肢终于慢慢垂下来,不动了。
「约翰!」莎宾娜震惊地哭吼,瞪向男孩,「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呵……从你肚子里出来的,你问什么东西?」男孩的脸上滑开一抹恐怖的笑,「那你再生几个『什么东西』,是不是会有点印象?」
他伸手轻轻一挥,石头蓝光闪动,凭空出现的刑具镣銬锁住了她的双脚,双腿被大大拉开,几道光闪过,女人身上的衣服就这样唰唰地被切成碎片,她吓得脸色铁青。
「至于你,你好像有个作入珠师傅的愿望?」男孩的目光冷冷地移向昆西,「怎么不拿自己当实验品?还是我来帮你吧?」
「你、不要、不……啊啊啊啊啊啊!」
昆西突然摀住下体,发出一声凄绝惨烈的哀号,跪趴在地,他一边低泣一边掀开裤子,只见他宝贝的命根子满是鲜血,柱身镶满了各种弹珠那样大颗的金属珠。
「我的……嘶啊……我、我的……」
他痛得叫不出声来,但这只让男孩滑开残忍的微笑。
「现在入了珠了,就看看有没有你想要的效果吧。」
男孩轻轻挥手,昆西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动起来,爬向双腿大开的莎宾娜,那根镶了大颗珠子的染血阴茎毫无拓宽就插入女人的身体,那两人不约而同发出凄厉的惨叫,想要挣扎,凭空出现的铁鍊却将两人的身体紧紧綑在一起,痛不欲生。
至此,男孩终于把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开。
他一个弹指,女孩炸裂的脑袋在蓝光的闪烁中慢慢回復,她乾枯的身子逐渐饱满,伤口消失,寄生她肉体的幼蛆痛苦地死去,蝇虫也逃开了,她恢復了一个十岁女童该有的外表,即使还留着一些瘀青伤痕,她的肉体至少看起来完整了。
但是,肉体的修復却没有让女孩再次醒来。
男孩慢慢走向她,颤抖的双手托起了她无力的脑袋,而她安详地靠在他的胸前,那双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这孩子叫什么?」他看向哭得满是泪水的莎宾娜,冷冷地问。
「放、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莎宾娜苦苦恳求。
「我问你,她叫什么?」男孩放软了嗓音,女人吓得寒颤。
「薇塔!」她叫道,「她、她叫薇塔·凡西尼堤!」
「薇塔……」男孩覆诵了一遍这个名字,登时,男孩阴冷的脸庞上浮现了悲伤的温柔,他将女孩冰冷的尸体弯身抱起,细瘦无力的双腿在不停打颤,但他努力挺住了。
「你让我想起了一切,薇塔,你还将主人的磐石带来我身边,做得很好。」男孩柔声低语,「儘管不是薇吉娜,就让你如愿成为我的皮吧……」
在男人与女人痛苦的求饶中,他抱着女孩跨过爆头的尸体,走出阴暗的仓库。
「??从今以后,作为第七魔王的一部分,一起活下去吧。」
他轻声起誓,瘦小的影子没在阳光之中,步履蹣跚,渐行渐远。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