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桑离十分认真地回答:“它虽做了坏事,却罪不至死,一来它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二来它的噩梦让大小姐认为这是一种警醒,后来取消了婚约,结果算是好的。”
白浔在街头站定,似乎陷入了沉思。
在此期间,桑离便安静站在他身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在思考时会下意识微皱着眉心,目光汇聚悬浮于空中的某一点,好似在出神。
桑离一点也不觉得无聊,不知为何,欣赏着这样的情景,会令她感到心情愉悦。
片刻后,见他“回神”,桑离时刻准备着扶他的手微微前伸。
白浔十分熟练地将手腕搁在她的掌心:“你做得很好。”
得到了赞扬,桑离冰封不动的脸颊都变得明媚生动起来。白浔敏锐地发现,先前城主对她热情无比的时候,她都不曾露出这样生动的神色。
是因为夸她的人是他么?
白浔便道:“桑离,现在便带我去看看那棵柏树吧。”
桑离却没有同意:“不行,毕方庙在城外,如今黄昏将至,还是不要去了。”
担心他会失落,桑离又紧接着提议:“我们就在城里一路逛回客栈吧,这样回到客栈就刚好能休息了。明日我们再去毕方庙。”
白浔垂眸,见她眼巴巴望着自己,只能点头应是:“你说的也对,确实该休息了。”
他抬袖掩唇,面色在一瞬间白了一分。
只是这不太明显的一分白,桑离却能立刻捕捉,当下更是着急带他往前走,定要令他打消今日去看毕方庙的想法。
桑离:“毕方庙就在那里,无论什么时候去都是一样的,明日的与今日的不会有什么不同,这毕方城夜晚的笙歌却是夜夜不同的,夫君可知为何?”
白浔饶有兴致附和:“哦?为何?”
桑离见他感兴趣,小小的下巴往上扬了一些:“因为这些歌曲的曲调和歌词都是当天编写的,只为了更加符合当日的环境和气氛。”
白浔似乎从未听闻过一般,小小惊呼一声:“竟是如此?真是有心了。”
感觉被鼓励了,桑离自然而然就多讲了一些:“其实不仅是毕方城,只要是有清平乐坊的地方都是这样。”
“哦……”白浔又听见桑离口中冒出的一个新词,立刻注意起来,“你似乎对清平乐坊很是熟悉。”
“自然是因为……”桑离顿了一下,“因为我也接过清平乐坊的委托。不过现在不适合说这个。”
桑离向来有话直说,既然她都说了现在不适合谈论关于清平乐坊的事,白浔就不便继续问下去,只是默默记住了这个名字,在心中默念一声,眼角余光注意到路过的乐坊也要多看两眼。
顺利回到客栈,便知今日城主府失火一事已经传遍了整个毕方城。
掌柜追着每个客人将这事都说了一遍,还着重叮嘱白日必须要紧闭门窗:“那是天火!日头一晒便起了火来,一定要关闭门窗,要是一烧,客栈就完了!”
桑离听后毫不惊慌,神色淡淡:“掌柜,不必担心。”
掌柜以为她并没有放在心上,这怎么能不让他担心?掌柜将目光下意识挪到白浔身上——毕竟是道侣,她不放在心上,这位总能放在心上了吧!
白浔温和有礼:“多谢掌柜提醒。”
掌柜这才满意离开。
掌柜走后,桑离这才在白浔面前皱起眉:“怎么都传言是天火了,夫君,那个真的是天火吗?为什么春卦仙宗的人来了可以应对?”
白浔耐心为她解答:“不是天火,是符火。”
“符火?”桑离从未听过这个词,“我只知道符是什么,符火是符烧了之后燃起的火吗?”
白浔:“是,也不是,符火即由符而起的火,并不是单纯意义上符燃烧起来的火焰。根据符文的强度不同,生出火焰的威力并不同。符火燃烧后并不会使符受损。因此要灭符火只能将符的效用消减。”
桑离一边听他的解释,一边不停点头。
“夫君厉害,见多识广。才学渊博。”
白浔便对她抿唇一笑,桑离也学着他的样子抿起唇,嘴角略显僵硬地抬起。
他随即忍俊不禁,洁白贝齿露出几颗,却很快又被他抬起的袖子挡了去。
桑离的头微微侧着,由于视线被长袖遮挡得严严实实,没能再多看一下方才的笑容,颇有些遗憾。
这一笑出现得极快,也消失得极快。
等他的长袖放下时,方才的露齿一笑已经不见了,仿佛那一瞬只是梦境中的景象。
桑离只能将那抹遗憾放回心底:“夫君,我们休息吧。”
说完,她便坐在床边,等着他在榻上躺好,而后她才会将屋内的火烛熄灭。
但今晚白浔上榻后并没有马上躺下,而是侧坐着朝床上的她微微倾身,领口向下散开些许,同样白得发光的胸膛在她眼前乱晃,以至于她眼前都出现了幻觉,似乎一大片粉色的花影飘出来,白也不白了,全都粉粉的。
因着他的靠近,他身上常带的茶香无比明晰地钻入鼻中。明明他们白天也一直待在一处,怎么现在才觉得他身上的茶香尤其明显?
桑离不自觉屏住了呼吸。但奇怪的是,那茶香却还是萦绕不去。
此刻的桑离全然没注意到自己的耳廓和脖子已经全变了颜色。
这种变化,一丝不落全落在了白浔眼中。
白浔心中轻哂:看来她也不全是一块木头。
他的声音既轻又柔:“桑离,其实你可以与我更亲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