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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点点头,转头又去喝茶看花儿了。
不多时,燕赦一身常服出来,那人瞧了一眼他微挺的肚腩,嘲笑道:“才在长安城待几年便成了这幅模样,若是再过个几年,你可还能上马杀敌。”
燕赦气的直摇头,对着那人指指点点道:“李长安,你这张破嘴,关了一甲子仍是半点不长记性。”
李长安但笑不语,转头朝庭院里两人才可环抱住的枇杷树努了努嘴,问道:“这老树还在呢,诶对了,嫂夫人名讳叫什么来着?”
已是霜雪覆满头的燕赦抬头望向院中那颗仍旧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的枇杷树,目光悠然深远,缓缓道:“薛韶怜,老首辅的胞妹。”
李长安喃喃道:“真是她呀。”
燕赦似是没听清,问道:“什么?”
李长安摇头笑道:“当年我便瞧
那姑娘似对你有意,没成想,竟真成了你的夫人。”
燕赦走到她身侧坐下,长叹了口气,道:“好端端提这些陈年旧事作甚,总不会特意绕几个弯儿来寻我叙旧吧,我还能不知道你?”
李长安慢悠悠的喝了口茶,“谁说我是绕着弯儿来的,前些时日我还在武当山听那俩老头儿斗法呢,谁知道一睁眼就躺在沙丘上看星星月亮了。”
燕赦显然听的稀里糊涂,偏了偏头,疑惑道:“你把方才话的再说一遍,我怎的一句听不懂?”
李长安一眨巴眼,燕赦就知道她要扯鬼话,于是抢在李长安开口前,手一扬道:“算了,不说也罢,你那些江湖破事儿,我也不稀罕知道。”
李长安沉默了半晌,抬眼笑道:“有酒吗?最烈的那种。”
白日里许是风沙刮累了,夜里竟月朗星稀。
此刻若是有北契的黑马栏子在远处遥望一眼,定会惊掉下巴。古阳关城墙上除了时不时随风摇摆的火把,竟无一人把守,空空荡荡。
那处最高的箭塔上依稀可见两个身影,一个魁梧雄奇,一个单薄清癯。二人手中都拎着一坛酒,其中一人高举酒坛朗声道:“且乐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天下人问心无愧有几许,我李长安便是其一!”
一旁的燕赦瞥了她一眼,默然喝了口酒。
李长安用肩膀撞了撞他,小声道:“良辰美景,不说几句?”
燕赦没忍住,噗嗤一笑,随即抹了把嘴,故作深沉道:“你还当老子是六十年前十六七岁那会儿的黄毛小子呢,若叫那帮兔崽子瞧见了,我这老脸往哪儿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