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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李长安似要自己擦脚,玉龙瑶赶忙夺过她手里的棉布巾,哪知李长安就是不松手还拿眼瞪着她。老于世故的玉娘子到底是玲珑心,隻一眼便瞧出了李长安的心思,虽万般不情愿,但仍是轻柔唤了声:“公子,让奴婢来。”
果不其然,李长安立即撒了手。
比起慕容摩诃那死胖子不怀好意的一声“李公子”,玉龙瑶这一声可就清心悦耳多了。“公子”这二字搁在任何一个女子头上都不伦不类,但有儒学大家荀学珠玉在前,李长安这个“公子”可就是名正言顺的君子之称。
擦干净脚,李长安上了榻半倚着,颠了颠手里的信笺道:“李相宜为何不自己送来?”
不论是在流沙城的风铃宅院,还是如今的李家宅子,也不论是花栏坞的女主人,还是李长安的女婢死士,端庄得体的玉龙瑶素来最是守规矩,从不僭越半步。她理了理双袖,站在榻边一步的距离,想了想,垂首回道:“许是知晓信中内容,怕公子打狗不看主子。”
李长安偏头看向她,笑道:“你这话说的,那丫头第一个就要先与你动起手来。”
玉龙瑶不慌不忙道:“奴婢说的是真话,西蜀李家既做了长安城的鹰犬,那就莫怪旁人瞧她们不起。李相宜若敢在宅子里动手,奴婢也不怕她。”
李长安笑了笑,也不计较玉龙瑶言辞不善,隻叮嘱道:“这话你当着我的面说说也就罢了,眼下可不能真惹恼了她,毕竟燕字军此次私自出兵犯境一事可大可小,回头还得求着她给姜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玉龙瑶低眉顺眼,柔柔点头道:“奴婢省得。”
李长安把手中信笺翻来覆去,长叹一声道:“诶,你说这信里究竟写了什么?不用有所顾忌,尽管大胆的猜。”
玉龙瑶隻思量了片刻,便笑着道:“
女帝的心思,奴婢恐怕猜不到。但公子的心思,奴婢兴许能猜出一二。”
李长安哦了一声,挑了挑眉头,“说来听听。”
玉龙瑶面上始终保持着若有似无的浅淡笑意,嗓音清柔道:“北契此行,公子斩得慕容氏族两颗人头,其中南庭大王慕容兰亭的人头最为价值连城。不但搅乱了南庭权政大局,还使得原本要在开春时兵戎相见的两朝战事往后延续了至少两年,于南庭而言无关痛痒,但北院的暗流兴许会借此良机掀起浪潮。北契皇帝头疼,但对于王朝而言却是件好事。不过衝河一战,却并非女帝所愿见到的,此行径好比昭告天下,燕李仍是两家亲,公子仍是那个为北雍鞠躬尽瘁的少将军。眼下公子所忧虑的无非就是女帝又会效仿老皇帝那般,拿燕字军做筹码,与公子做假仁假义的买卖。”
李长安听完,点点头道:“说的差不离,不过话说回来,你那风铃宅院究竟藏了多少有关我李家的卷宗?”
没成想,那玉龙瑶竟直言不讳道:“三间屋子,奴婢自幼便看着那些卷宗长大。”
李长安不由得打了个激灵,看玉龙瑶的眼神都变了。忍不住暗自腹诽,那岂不是我屁股上有几颗痣你都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