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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当所有人都在为午后那场武林盛会忙碌时,偏安一隅的三千尺别院就来了客。
宽敞到略显空旷的厅堂内,两个年轻人各自坐在一角,一个是玉树临风的萧家长子,另一个是满面愁容的周家独子。原本身份相差无几的两人,一夜之间便有了云泥之别,萧澈仍旧是那个春风得意的“芙蓉郎”,而周通文则是深陷泥潭的“死囚犯”。
前一夜,辗转难眠的大有人在,但不包括身处险境却安然自若的李长安,她一觉睡到天明,神清气爽的洗了把脸,又重新补上妆容,才悠哉悠哉出了房门。
在厅堂候了一炷香的两个年轻人没有半分牢骚,尤其是周通文,他巴不得这辈子都不用再见到这个杀父仇人。
厅堂外只有两个伺候的女婢,祁连山庄的人都在为之后的擂台大战做好万全准备,竞选武林盟主既是竞选,就得拿出相对服众的实力,否则草包当大王,哪怕背后有天大的权势撑腰,这帮江湖草莽也绝不会心甘情愿乖乖臣服。比起效力朝廷的军伍,江湖人最不缺的就是胆气与豪气,不若在此之前怎会与朝廷泾渭分明了近百年,故而这份血性才显得弥足珍贵,尤其是在当下乱世。
挥退两名女婢,李长安迈入厅堂,两人纷纷起身作揖。李长安摆了摆手,也没有入座就这么站着,看向精神萎靡到宛如枯草搬的周通文,想来这是周大公子此生最煎熬的一夜,双眼布满血丝,整个人憔悴的都有些脱了相,此时还能站着大概全凭求生意志在支撑。
李长安笑眯眯道:“周公子废寝忘食,想来是有好消息了,说吧,找出了几人?”
周通文颤颤巍巍拱手抱拳道:“是小人无能,隻寻得两人的蛛丝马迹,其行踪分别藏匿于璇玑楼与晴雪阁这两个宗门当中,具体身份未能查实。”他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王爷要杀要剐,周通文悉听尊便。”
李长安转而看向同样眼眶发青,但精气神尚佳的萧澈,后者心领神会,拱手道:“鄙人这便去探清虚实。”
萧澈走后,李长安走到一旁坐下,指了指周通文身后的椅子,道:“要杀你用不着本王亲自动手,但看在你几个如花似玉的姐姐份上,本王再给你个机会。”
周通文愣了一下,仿佛有些不可置信,惴惴不安的坐到椅子上,屁股底下如坐针毡。
李长安接着道:“细究起来,此番你算是无妄之灾,这是留你性命的缘由之一,其二老首辅曾言寒门出贵子,在世时对寒门子弟尤为宽容,你周家祖上也曾是旧西蜀良臣,凡事留余地,做事不做绝,本王这份肚量还是有的。其三,你对苏秦篆真情相待光明磊落,本王很是欣赏,至于你先前为父命是从的愚孝,本王也能明白。古人云百善孝为先,论迹不论心,论心寒门无孝子,你周通文日后是否要为父报仇,本王不在乎,但有一点,你若为此而向朝廷低头,那你的小命就到头了。眼下你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自毁家业运气好尚能苟活,要么与你父亲一般,去北雍白手起家再建功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