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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里上下都知晓,姜东吴还是世子时就与小先生方少甫交情匪浅,好的算是能穿一条裤子的异姓兄弟,可当时候在门外的老管事偷眼瞧见,王爷不仅对小先生大吼大叫,最后甚至拔刀相向,两人不知何故都气红了眼,若非老管事舍命阻拦,怒气衝头的姜东吴指不定真就酿成了大祸。
那日姜东吴负气离去,出府前隻带了四五名王府侍卫,最后还是小先生心软了,又让大管事安排了几名府中高手与十几名亲卫,前去追赶。
自打王爷走后,小先生就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整日坐在自己小院的廊下,望着院角那株王爷早些年亲手种下的公孙树怔怔出神。老管事姓余,今日一早小先生就管他要了壶酒,要知道小先生平日里极为自律,很少饮酒,震惊之余,老管事还是给送来了。
老管事小心将酒壶递过去,提醒道:“酒老奴温过了,小先生还是少饮为好。”
方荀笑着点了点头:“劳烦余总管了。”
老管事没再多言,正欲离去,方荀又喊住他道:“余总管,有件事还得劳烦你亲自去办,到城内找一家最好的绣坊,多买几套两岁稚童的衣裳鞋袜回来,男童女童的都要,莫被人瞧见。”
老管事盯着年轻文士呆愣了好半晌,而后小心翼翼问道:“谁家的孩子?”
方荀喝了口酒,摇摇头,无言苦笑。
老管事走后,方荀独自坐在廊下慢饮,待一壶酒喝掉大半,平常酒量本就浅的他已有些微醺,他望着那株枝叶开始枯黄的公孙树,神情似喜似悲,喃喃自语道:“公孙公孙,父辈种树,子孙得果,二十年才开花结果,你可知当年我便是因此树才执意挑了这处偏僻小院,我不奢望能等到开花结果的那一日,你我又能有几个二十载?姜东吴啊姜东吴,你仅仅在意的是那个孩子,还是因为那是她的孩子?其实你不说,我也明白……“
说着,方荀猛然将手中酒壶用力砸向那株公孙树,怒吼道:“可你怎能如此糊涂!为了一个女子和一个孩子,而枉顾那几万兖州甲士的性命!姜东吴,你他娘的就是个昏君!”
方荀满脸通红,泪水横流,竭力压低嗓音,嘶吼道:“我方荀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你!”
过了好半晌,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轻声颤道:“可又能如何,我还是……”
放不下你。
年轻文士把头埋在膝盖上,躬着身子,呜咽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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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时分,老管事神情紧张,轻手轻脚走进这座酒气弥漫的小院,所幸方荀并未喝多,虽然双目无神,但人尚且清醒。
老管事走近跟前,低声道:“小先生,白将军来了,如今王爷不在府中,你且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