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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分,当北契的衝锋号角再度响起,虎口城所有人都未曾料到敌军卷土重来的这般快,不过短短半日而已。不仅如此,北契大军的投石车以及箭楼也再度搬上战场,后备补给速度简直令人咂舌。
经过几轮铺天盖地的石雨箭雨,确认虎口城早已没有了反扑之力,北契先锋步卒干脆舍弃了大盾,统统轻装上阵,几乎毫无阻碍就衝到了城下。
几名登城悍卒架上云梯,口衔马刀,手脚并用飞速往城头上攀爬,熟稔程度足以令所有中原将领心惊胆寒。这还是只会在马背上挥舞马刀的北蛮子吗?
同时登城的云梯足有数十架,爪钩绳索更是数之不尽,最早离城头不到半丈的一名悍卒刚觉着胜利在望,不由加快了攀爬的速度,可奋力一登,身形却纹丝不动,他莫名其妙低头看去,此时才惊觉胸口发凉,然后就见自己胸口以下的身子先云梯一步朝外倒去。
紧接着,城墙上就出现了诡异至极的一幕。
好似有人将城墙当做了一块砧板,拿刀在距离城头半丈的位置切下,且持刀之人的力道极为炉火纯青,隻斩断了骨肉,却未伤及墙壁半点。然后那些如同鱼肉的北契步卒连同云梯爪钩就统统被切成了两截,一场混合着骨肉的血雨突如其来,城下尚未攀城的北契步卒被当头浇了满身满脸,各个呆若木鸡。
当他们情不自禁抬头仰望,便见一袭青衫立于城墙之上,大袖飘摇,身姿卓绝,宛如一位天庭神灵。
但可怕的是,她在笑。
城下不知何人一声怒吼,从人群中高高跃起一道身影,被借力踩踏的一名北契步卒当场肩骨碎裂,那把在阳光下散发出雄浑刀气的大刀显然与北契马刀不同,随着刀锋劈下,一道肉眼可见的壮阔刀气径直朝城头扑去。
没人想到北契大军中竟藏有这般武力不俗的江湖高手,就在虎口城所有守城卒的心都提刀嗓子眼时,只见那一袭青衫缓缓伸手,屈指轻轻一弹,不费吹灰之力,那名耍大刀的北契高手就被自己的刀气撞飞了出去,甚至瞧不见最终落在了何处。
虎口城的城门终于在此刻打开,顾袭率领的六千骑军如饿狼扑食般衝出,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将城下的北契步卒斩杀殆尽。赶不及前来支援撤退的北契骑军当即调转马头,掩护原本准备第二批后续攻城的步卒快速撤离,但顾袭麾下的六千骑乃是燕字军中除却六营之外的精锐,这场追杀一直到十里开外,沿途留下了北契军近五千尸首,而北雍骑军不过战损百骑。
当半路被师父李长安抛下的李得苦在西落之前赶到这座边关城池时,就见到了那六千骑得胜归来的场面,但本该是庆贺的时刻,人人脸上却不见半分喜色。
李得苦在内城墙下,离城门不远的地方寻到了师父熟悉的身影,李长安盯着手里一张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破布怔怔出神。李得苦走近跟前,才看清那个被烧的只剩下半边的燕字,她轻唤了一声师父,李长安抬起头,却不是看向她,而是从高空坠下的那隻雪白鹰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