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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打开了投影仪,播放了一部电影,枯坐在灰色的毛毯上。
电影的内容她并不关注,她只是想消磨完计划外的一些时间。
不知过了多久,电影结束了,窗外的灯也熄了。
陈郁撑起身,赤足走出了房间。
这个点并不算很晚。但上了年纪的徐姨休息的比较早,临睡前将灯熄了个七七八八,隻留了客厅里的几盏灯。
陈郁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她贴着墙壁下楼,在置物间里找到了早些年朋友送的礼盒。
她取出了盒中精巧的复古匕首,借着昏暗的光线看清了上面的花纹。
匕首摸着轻巧,锋利的刃在月光下泛着阴冷的光。
陈郁收鞘,带着它回了书房。
遗嘱被她摆在了桌面上,刀鞘压着纸面,匕首则留在了桌边。
有风沿着飘窗间的罅隙吹进,轻轻拂动陈郁银白色的丝质睡袍。
她垂眸望着锋利的刀刃,神色淡漠,像是在冷静地思忖着什么,同浏览文件资料时没什么两样。
月光映照下的刀面显出了陈郁模糊的面容,陈郁瞥见了阴恻恻且面无表情的自己,内心却异常平静。
等到钟表上的时针缓慢移动到了数字十二,陈郁便起身去盥洗间放水。
最后一处能透进光亮的帘幕被拉上了,房间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漆黑。
这种漆黑是带着阴森、恐怖的意味的——没有一丝生气,压抑得人喘不过气。
别墅各个房间的隔音效果都很好,陈郁听不到外间的声音,外间的人亦很难听清里间的水声。
时至今日,陈郁已经忘记了自己经历了多少个失眠的午夜,这样的场景又在她的脑海里演练了多少回。
她早就死了。
可能死在了纪惜桐亡故的那个雨夜,可能死在染血的布掩盖着的纪惜桐从抢救室里推出来的那个刹那,也可能死在了葬礼过后打开冰箱发现纪惜桐准备的食材早就腐败的晚上。
十年太长了。
她的血液早已干涸,她的肉身早已腐烂,她的魂魄早已飘散。
恍惚间,陈郁觉得自己已经是一具干枯的骨架了。
盥洗间内,温热的水慢慢填满了瓷色的浴缸。
哗啦作响的水深盖住了匕首晃动所发出的声响,也能压住了房间外沉闷的脚步声。
在她未曾注意到的黑暗里,临近桌角的匕首正一点一点的挪动,像是落水的人正竭尽全力去抓住一线渺茫的生机,而只有指尖能触碰到遥不可及的绳索。
匕首刃缓缓地偏开了方向,越过桌面露出一点刃尖,仿佛有一隻无形的手隐没在暗夜里,艰难地挪动着它的位置。
它的力量太过于微弱,拚尽全力也无法将匕首推落地上。
廊道里沉闷的脚步声就要远去了,匕首刃仿佛被无形的重物弹压着,开始疯狂颤动。
脚步声渐近,匕首刃的抖动也愈发清晰。
这一幕在暗夜里显得十分可怖,配上这样的环境,这样阴冷的匕首,可以令人汗毛直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