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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

 

「阿烟会吉他啊?」

陆羽华凝着後座儿子从王沐烟独居处捡回的木吉他,在水里泡了好几天,箱t都已发胀生霉,还能不能弹都是个问题。

但b起这事,亲自陪肖乔笙走一趟田寮,知道王沐烟有家归不得,从还在读初中的年纪就独居在外,把jg神病的姊姊和幼妹的生计全扛在肩上时,为人母的都不禁心惊。

「他会的东西可多了,学习特别快、特别聪明唯独做菜不知道什麽原因,再怎麽用心也还是难吃。」

提起王沐烟,肖乔笙就是一阵夸,忆及ai人的厨艺时,更轻轻地鹅笑两声,无奈摇头,意识到自己不知觉间学起少年独特的笑音却愣了住,直视前方路面的眼神再次变得茫然。

他好想他,就算过了这麽长时间,少年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依旧生动,轻松就能在他脑海活灵活现,而这也是近一年来,他不停找事情分心,不敢回忆细想王沐烟的缘由。

王沐烟就像只能存在记忆里的一场梦,伸出手想拥抱时,往往只落得满怀空虚,每想一次,他的心就剧烈地ch0u痛一次。

坐在副驾驶座,几日来陪着儿子上天下地找人的陆羽华,对王沐烟的了解越深,也就越不舍,说是怜悯同情也行,少年生在一个年近半百的她都想像不来的环境,分明可以攀着肖乔笙这株高枝谋求更好的生活,当初却毅然决然ch0u身而退。

从未获得过ai,却用最笨拙的方式ai着她的骨r0u。

她凝向散在置物箱上,几张肖乔笙冲洗出来,用以寻人的照片,其中也有王沐烟拍摄下的肖乔笙,笑得乾净无忧,好像从初中开始面对升学的压力,脱离儿少时代後,她就再没见过那样的儿子。

陆羽华暗自摀着x口,那里隐隐ch0u疼,她和孩子爸爸,好像真对骨r0u做了件非常残忍的事,期望肖乔笙幸福,得偿所愿,却又用自以为为他好的方式,y生生剥夺了他真正寄望的快乐。

「如果有机会妈妈也想试试阿烟做的菜,到底能有多不好吃」

不可ai的缺点与不擅长,都能成为眼前境况下,唯一让骨r0u绽笑的凭藉,肖乔笙已用不经意的情感,充分向她表达他有多深ai王沐烟。

车胎突然急煞住,陆羽华以为自己说错话,慌乱地瞅向驾驶座,却见肖乔笙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就急往路旁一家车行奔去,她诧异地跟着下车。

地板被墨黑se油w染得发亮,把手与工具四散,不到五坪大的机车店被堆叠的杂物与组件塞得寸步难行,只有正蹲在一台黑se野狼旁的老板周身留有一小块维修空间。

「车子哪儿来的?我才要问你是哪位,突然闯进来就抓着人盘问,警察啊?」秃顶的老板面se不善,瞥了母子俩一眼後就继续拆解黑野狼的组件。

肖乔笙指尖颤抖地触着後照镜上自己亲手贴的小猪贴纸,被反驳後却一句话都应不上,唇se苍白,胃部更一阵翻搅。

近来他的饮食极不正常,有一餐没一餐的,还大多都是被母亲强迫着咽下。

陆羽华正cha腰想和老板理论,他就摀着嘴冲到店外,蹲在店旁的g0u渠边直接呕吐了出来。

「阿笙!你怎样了?别吓妈妈啊」陆羽华追了出来,心急如焚地道。

「我我没事,那是阿烟的车我呜」话未说完,他又呕了好几口酸水,被痉挛不止的胃b出泪水,陆羽华跑回车上取来饮水又递出手帕,闻言後也清楚肖乔笙牵挂的是什麽。

「你回车上休息,这说话像刚被倒债的冤种王八交给妈来处理。」

她拍了拍儿子肩膀,肖乔笙微微愣怔,一路上母亲始终只扮演衬职陪伴者,除了旁听,从未cha手找寻王沐烟。

难得有重大的进展,他虽不放心,但当下胃部似和他做对般不肯罢休,也只得暂时蹲在水g0u边盯着g0u底的青苔发呆缓和。

「老板说车子是三天前一个男孩子拉来卖的,我给他看过照片了,应该就是阿烟。」陆羽华再走回来时,也带来他求之不得的消息。

肖乔笙抬头望向站在身旁的母亲,其实所有最坏的打算他都想过好几轮了,脑筋一时没转过来,眨着眼没有反应。

「阿笙?你听到了吗?阿烟他还活着,他没事。」

活着。

肖乔笙从不知道这两个字听起来能如此美好,豆大泪水瞬间就跟着滚落。

「妈阿烟还活着?我的阿烟还活着」

他嗓音抖颤,十多日来的疲惫似都有了回报,很快就摀着脸泣不成声,陆羽华亦跟着鼻酸得红了眼眶。

为什麽呢?为什麽两个男孩短短时间之内却能ai得如此深刻?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但如果ai能找到理由解释,就也不叫ai了。

车行老板说王沐烟是夜里来的,全身脏兮兮的,像跌进泥漥里爬上来,背着个孩子,想用一千块钱变卖机车,两人讨价还价半天,最後用五百块成交。

「五百块?」缓和过来後,肖乔笙自己走回店内,瞪着王沐烟视之如命的摩托被支解得七零八落,想都不必想这价格是市侩的老板趁人之危。

「他那模样,车子是不是偷来的我都不晓得,愿意赏脸接手就很给面子了!」店东拧着眉,陆羽华递上律师丈夫服务机构的名片後,态度收敛了些,但仍对自己敲诈的行为理直气壮。

肖乔笙自知和这般人讲理没用,当务之急是王沐烟的去向,便用高於行情价两倍的价钱买回黑野狼,让老板把车组装回去,并另外付钱让他尽量修缮好。

「我不晓得他要去哪儿,拿了现金一句话也没说就带着孩子走了不过倒是有注意到他手里攥着张破破烂烂的东西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地图之类的,上面用红笔做了很显眼的记号,看起来是要往北去。」

肖乔笙再三追问下,收了钱手软嘴也软的老板态度丕变,挤破头回忆起那日傍晚关店前的情景,有问必答。

「地图」闻言後,肖乔笙左x颤麻,眨着眼望向身旁不明所以的母亲。

「怎麽了?」陆羽华紧张问。

「我好像知道阿烟要去哪里了」才压抑下的情绪再次上涌。

以後要是有人欺负你,管他什麽豹哥虎爷,还是你那混帐老爸都不用怕!有哥在但要是我不在,你就记得黑野狼一直一直沿着这儿朝北骑就能到达笙哥住的地方,你不是一个人王沐烟,你要记住你不是一个人,我发誓哥用生命也会保护好你。

王沐烟没忘记他的承诺,他是要去找他但为何不直接联络他?他不是给了电话吗?明明只要一个消息,他就会立刻飞奔到他身边。

「不过还有件事很奇怪,那孩子不太对劲。」见母子俩找人找得急切,老板热心地主动在他们准备离开时,把突然想起的一件事托出。

「什麽事?你倒是快说啊」陆羽华急道。

「你们可得先答应听了之後不能反悔我钱收都收了,不退的。」老板支吾。

「不会!」肖乔笙说着还把皮夹里剩下的几张纸钞都塞进他手心。

「就是我本以为那孩子脑袋不好,可跟我讲价时又都很正常,条理分明的就是记忆有点毛病,上一秒说好八百五成交,下一秒我先给他五百块,回头找零,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喊他一声,他还怕我反悔一样,说讲好五百就五百,不能反悔」

这是也盖上,不能耍赖。」肖乔笙伸出小拇指。

「好幼稚啊你」

「没办法,谁让你是个擅自离家出走的小朋友。」

「离开你,我又能去哪儿呢我什麽都不记得了。」王沐烟歪在脑袋呢喃,但仍是伸出手完成幼稚的仪式,指尖一被g住就再也没被肖乔笙松开。

「记不得的,丢了的都无所谓了从今以後,你有我,我们再创造新的回忆就好。」他紧扣住王沐烟的手,掌心相贴,後者眼睫轻颤,紧凝住肖乔笙。

「阿烟,我好想你。」

所幸王沐岚的nv儿承继了母亲的坚韧,跟着王沐烟在外流浪近两个月,只是受凉得了场小感冒,除了有点营养不良外,身t并没检查出其他异状。

联络到之前医院取得孩子的出生证明後,肖乔笙直接用王沐雨替她登记了户口。

「恭喜你年纪轻轻就当nn啦,陆nv士。」拿到家里新的户口本时,肖乔笙笑着调侃。

「之前让你成家推三阻四的,现在效率倒很高,买一送一。」陆羽华五味杂陈地答,她和丈夫收养了王沐烟作肖家的养子,某方面来说也是正式承认两人的关系。

即便出院回到北江前,王沐烟的记忆掉得更彻底,关於迦南的一切全忘得一乾二净,只记得地图上标记的笙哥,因之格外信任肖乔笙,能说走到哪儿跟到哪儿的地步,自然也很轻易就接受两人是一对恋人的事实。

而为免他因回忆过去境遇,脑部受到更严重的刺激,关於逝去的王家人,肖乔笙多是避重就轻地回答,且最後总不忘将话题带回他很ai他,会在他们重组的家里,和他一起把小雨扶养长大。

肖乔笙成为王沐烟记得最熟的名字。

少年对外界依旧清冷,但笑容变多了,即使在风中、在雨里,只专属肖乔笙的微笑里,总倒映着他的北方盛夏泛着yan光。

他拴住了他的目光,他喊他小朋友。

嚐尽人间苦楚,才二十出头的少年,寻回了过去被吞噬掉的青春,越发不让人省心,却又在给他的ai里,倾尽人小鬼大的温柔。

他沉默寡言,但对他笑得像个孩子。

他玩事不恭,但重拾吉他对他唱起情歌时,清澈的眸里又有成年人的无尽情深。

一辈子或许很长,但失而复得的肖乔笙清楚,他会一直陪在他的小朋友身旁,无惧风霜,只因彼此有共同的信仰─在茫茫人海里,守护一个他们称作「家」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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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当然还没完。

老人的故事在微微的鼾声响起时停下,沈烟雨很习惯,即使再好奇,她也从不擅自碰姥爷怀里那本日记。

母亲说从她有记忆开始,姥爷就习惯把生活发生的要事记录下来,美好的、不美好的,他说因为谁也不晓得自己会不会突然就记不起在乎的、重要的人。

他希望他ai的人都能记得他以及他的阿烟。

沈烟雨吁了口气,起身打开加sh器,以前姥爷犯病时,顶多缠着她说说阿烟爷爷还在时,两人腻歪的日常,且因为生病的缘故,母亲嘴里曾经慧心妙舌、辩才无碍的姥爷,如今却常言不及意,说的故事也不时前後矛盾,毫无逻辑,同一件事,她听十次能有十个不同版本。

姥爷虽都一边翻着日记一边讲述,但实际说的是不是日记里的事她根本不晓得。

不过今天她心神却格外难宁,过去几个小时,是姥爷病後思绪最清晰的一次,眉眼温柔,明明瞅的是她,却似透过她的眼睛在看着另外一个人。

母亲说她有一对和阿烟爷爷一模一样的眼睛。

今天也是姥爷第一次对着她,将自己与阿烟相遇、相恋再到相守,从头到尾几乎没有矛盾地讲述出来,全程脸上都带着淡而温柔的笑意,既似缅怀一生,又似在替自己曾经认真地ai过、存在过留下轨迹。

她曾听过母亲学生时代的风光事迹,因为同学讥笑她来自变态家庭,只有两个同x恋父亲,便在开学第一天就把人揍进医院,惹来轩然大波。

母亲从来都以双亲为傲,父亲们很ai她,爷爷nn们更是,她自信、聪明且强势,最後嫁给长自己七岁的邻家哥哥,家庭幸福美满,以行动向这个世界证明,同志养大的小孩很优秀,得到的ai更不b谁少。

当今社会对於同x恋的接纳度早大幅提高,沈烟雨其实偶尔共情不来母亲或姥爷故事里的坎坷与现实,她和南乔就算在大街上拥抱接吻,路人多看一眼也肯定是因为两人的般配与登对。

姥爷和爷爷的ai情,在家族中并非秘密,就是可惜那位让姥爷一眼万年的阿烟爷爷,蓝颜薄命,四十出头便驾鹤归西,家族也都有志一同的,在那之後姥爷不提,谁也没胆在他面前提起。

以至於她只听过阿烟爷爷生得和自己极像,曾在传奇车队stor的新手徵选上一骑绝尘,狠甩许多长年接受专业训练的高手颜面,说多帅有多帅。

她和南乔店里相当於打卡地标的黑野狼,就是他的遗物,姥爷一直悉心收在车库里,直到几年前才在她锲而不舍地拜托下点头出借。

所以姥爷的故事她听着很是惆怅,他有多深ai阿烟爷爷不言而喻,但两人历经千辛万苦才得以相守的ai情却没能白头偕老。

阿烟爷爷离开得那麽早,後来将近四十年的时间,也没再听母亲说姥爷和谁有过发展,他一个人是怎麽挺过来的?她不敢想像,所以说不准得了病,忘了一切反倒是一种幸运跟解脱。

她喊阿烟爷爷其实不正确,母亲说她一直到上小学前,才从姥爷嘴里得知王沐烟就是自己的亲舅舅,在此之前,她不解为何别人家的孩子都是一个爸爸、一个妈妈,只有她和别人不同,但姥爷却回答她是阿烟爷爷生的,阿烟爷爷无所不能,当时年纪小,她还真信过。

不过得知身世後,母亲也未改口对阿烟的称呼,依旧认定自己就是他俩的亲生nv儿,她说反正生母跟阿烟爷爷是孪生姊弟。

「沈烟雨你果然在这里,乔乔说她都找了你一天了,为何不接她电话?」

刚下班白袍都还不及脱下,一在病房里寻到nv儿,沈清影便无奈开口,唯独哑着嗓压成气音,没敢惊动床上睡着的老人。

「突然想来看姥爷,手机一直放在包里没注意到。」

沈烟雨跟着压低音量,起身前还不忘替肖乔笙把被褥再兜得更好些,然後才推着亲爹一起走出病房。

把房门带上前,她脚步却又顿了住,站在走廊凝着床上徐缓呼息,安睡着的老人多看了好几秒。

「怎了?都三十多岁了还这麽黏你姥爷,都烦他一下午了还不够?我都听护士说了,回头要让你妈晓得大雪天的你又把人给带出去吹风,肯定有你好受。」沈清影嘟囔。

「我有什麽办法?爷说他想堆雪人。」沈清影耸耸肩,蛮不在乎,沈清影闻言亦沉默了下来。

「又想你阿烟爷爷啦」他叹了口气。

「嗯,还闹着非把雪人带回病房,你不晓得我费了多大工夫,就怕院里的暖气让雪人化了得出大事。」

「把店丢给南乔一个人,自己跑来医院消磨时间,你这叫自作自受。」

她和父亲一边斗嘴一边往电梯走去,中途与一个皮肤白皙的瘦高男孩错身而过,正暗叹对方手长脚长,b例像个模特,回头想多看一眼,走廊上却已不见其踪影,一直到走出医院大门,才听沈清影喃着早过了探病时间,楼上病房区怎还有家属逗留。

「你也注意到了吗?感觉还挺帅的。」正暗忖着自己是否见鬼的沈烟雨松了口气。

「嗯,觉得有点眼熟,多看了两眼。」沈清影倒没多思,在nv儿往停在自己车旁的摩托走去时拧了拧眉。

「又不回家吃饭?」

「南乔不接我电话,大概生气了,我得回店里负荆请罪去。」她跨上机车,捧着头盔回答。

当晚沈烟雨回到咖啡厅帮忙打烊,才晓得nv友找了她一下午,就是为了黑野狼的事,那车因为被她姥爷视之如命,就算挪到店里做古董摆饰,她们也没胆怠慢,每个月定期清洁,出价要买的人也不少。

「之前怎麽都修不好的毛病,下午来了个客人,说自己是野狼车迷,想帮忙看看,我觉得至少该问过你,但一直联络不上,就自作主张让他试试了,没想到」

引擎真轰隆作响,如常运作时,南乔朝握着油门呆愣住的沈烟雨呢喃。

「啧哪儿来的高手,你留联络方式没?」

「有,但他说他没有手机。」

「骗人吧?二十二世纪都快到了,还有人没手机?」

「帅哥都这样,就是不太会拒绝搭讪而已,你自己忘了当初刚认识时是怎麽敷衍我的吗?」南乔挑挑眉。

「原来是个帅哥哥啊,怪不得你破天荒让人碰咱镇店之宝。」沈烟雨摆摆手,略显吃味地回。

「外表是有点加分没错,但还有更巧的原因。」

「什麽事?」

「我问他怎麽称呼时,他说他叫阿烟。」

姥爷在第二天清晨离开了,一大早接到医院电话时,嘴里还叼着牙刷的沈烟雨走出浴室,就见母亲双腿一软,手里还握话筒,直接跪倒在地,直到父亲上前搂住她,才听见亲娘痛哭失声。

一家人赶到医院时,病房已稍微打理过,护士说发现异状时,房里的窗户都不晓得被打开多久了,失了智的老先生大概睡着热了,起床开窗吹风却忘了关上。

北江的冬有多冷不言而喻,憾事也因而发生,她成了最後跟姥爷说过话的人。

「我觉得或许不是意外而是阿烟爷爷来接姥爷了。」从哭红眼的母亲手里接过姥爷留下的日记本时,沈烟雨凝着窗外呢喃。

王沐雨闻言,泪水更加扑簌簌地落,沈清影叹了口气,用眼神示意nv儿噤声。

「我没乱说」

她指了指就堆在外头窗沿边的两只雪人,围着红围巾的,是昨日回房怕化了,她说服肖乔笙搁在外头的,另一只或许是肖乔笙半夜起来堆的,眉开眼笑地立在「阿烟雪人」身旁,看着相当快乐。

姥爷的葬礼在几天後举行,按照老人家早立好的遗嘱,火化後葬在阿烟爷爷旁边,清幽僻静的墓园位在半山腰,从山丘上远眺出去就能看见蔚蓝的北海滨。

葬礼结束时,沈烟雨独自抱着肖乔笙的日记,来到坟旁两株合抱的相思木下,树是阿烟爷爷si後,姥爷扛来山上亲手种下的,从此不分晴雨,近乎日日上山陪他的阿烟说上几句话。

翻开日记本的第一页时,沈烟雨脑海莫名回荡起姥爷走前那几天,总听他不时哼着的歌,一边追忆,一边也唱了起来,老先生走後,第一次无声地掉下眼泪,晕染开书页上的墨迹。

2016年11月25日

睡睡醒醒,我又梦到阿烟了,梦里他不停地喊冷,让我抱抱他,可当我靠近时,梦却醒了,脑海残留他泛红带泪的眸子,似在质问我,为何抛下他一个人。

必须累得不行,靠着倦意才能b自己稍微阖眼,但总是很容易因为一点动静惊醒,醒後就再难入睡

肖乔笙,你何时才能g些不让自己後悔的决定,承担不起,当初为何要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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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1月27日

除了机车行给的一点线索,再没有见过阿烟的人。

阿烟,你到底在哪里?吃得饱吗?北江今天降初雪了,天气越来越冷,我想抱抱你,你一定不记得多穿衣服你带走的围巾是考大学前我妈亲手织的,迷信地拿去庙里过了香火,愿它护你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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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2月5日

今天在路边看见一个很像你的人,坐在机车上酷酷地和人搭话,我激动得冲上前,对方吓得连机车一起带倒,好不狼狈,那一瞬间我就知道不是你。

你总是那麽云淡风轻,似初雪,冷冽、安静。

不管你觉得自己有多不堪,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无与lb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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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2月18日

今天在寺里,我向菩萨祈求,如果祂拆散相ai的我们,是为了前生某个不得不为的因,那我能不能折我今生的寿或福分,我不能在你身边的这些时候,希望祂能好好照顾你,别再欺负你了每每想起那天电话里哭得不能自已的你,我就恨不得杀了走进你心里,最後却又放开你的自己。

没想到上天真的听到了我的祝祷,谢天谢地,我终於找到你了,阿烟。

※小和尚说在相思亭里相拥的恋人终成眷属,我不会再离开你或让你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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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2月19日

ptsd,创伤压力症候群。

当承受超过己身所能负荷的悲伤,基於求生考量,大脑会自动屏蔽掉带来伤害的回忆,这是医生对你失去大多数记忆做出的解释。

所以我也包含在带给你伤害的那一部分里吗?

看着你难得熟睡的脸,母亲不小心在病房里打碎玻璃杯都没能吵醒你,我在心里问了无数回这个问题,最後是那张写着笙哥的地图救了我。

没关系的,阿烟,忘了我们的过去没关系,来日方长,那些你不想记得的就留在昨天与过去,笙哥会陪你,陪你很久很久,我要带你去你没去过的地方,走遍世界每个角落,一起吃好吃的、玩好玩的,看尽美景,从今尔後,灌满你脑袋的,只会是开心的,快乐的,我们共有的回忆。

所以睡吧睡醒後你就重生了,好不好?不论重来多少次,我都在,都会ai你,也会让你再ai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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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2月25日

这是回来我身边後你第三次盯着小雨,问我她是谁,虽然我该不厌其烦地告诉你正确答案,不隐瞒你她是沐岚姊的宝宝,但你一次都没记住过。

如果是因为太痛苦,那我们就不记了,沐岚姊会原谅的。

小雨从今天开始就是我们的nv儿,我是爹地,你是爸爸,我们一家三口会拥有自己的家,我们一起扶养她长大,看她嫁人,王沐雨会是最幸福的王家小孩。

2017年1月27号

今年除夕夜,肖家多了两个新成员,我的伴侣和闺nv。

爸妈虽还不太习惯,但我看得出他们努力在适应,ai我所ai,把阿烟视为家里的一分子。

即便失去记忆,厨艺似乎并不受影响,我妈算是领教到你的功夫了,但西红柿炒j蛋跟拍h瓜应该能算得上你的拿手菜,就是醋再少加点,下次记得必须先放番茄再下j蛋。

至於手撕j,就别做了吧直到睡前妈都还在叨念,她第一次看到有人徒手撕生j,都不知道该可怜的是j还是人。

这是我有记忆以来吃得最开心的一次团圆饭,你跟着我喊爸妈时,我鼻酸眼红,你又让我争气点,我还以为你都想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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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5月23号

你知道吗?小雨开口喊爸b时,你欣喜的神情於我更胜孩子开口的喜悦。

拥抱你和小雨,我第一次深刻感受到「家」这个字的责任,想守护你们笑容的念想是如此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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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3月15日

我挺懊悔今天选择走滨海路的,若没遇上那些沿路飙车的孩子,你就不会吵着也想试试刚运回北江的黑野狼。

暗誓过不再让你难过的,但我食言了,不是有心和你吵,是我禁不起一丁半点失去你的可能。

四处找不到你的那两个月里,有多少次我差点杀了自己。

阿烟,有一首歌说,世界上没有谁没了谁不能活,我想那是错的,ai一个人一但深入骨血,失去对方真能要命,即使活着亦是行屍走r0u,空无灵魂的孤岛。

撕心裂肺从来不是夸大的形容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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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3月28日

好吧,我还是拗不过你,野狼可以骑,但我必须在後座,如果出意外,我们就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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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6月22日

每个月例行x的回诊,支开你後,医生又一次提醒我随时做好心理准备,我其实很不想听这些,谁能随时做好迎接挚ai突然离去的预备,关於你的事我永远难以理x,如果没有更实质有效的建议,不如不说。

大概是走出医院时我没什麽好脸se,天气很热,你说想吃冰淇淋,你因甜品绽开笑容时,我的心也因你的笑容化了,糗着你说你该改名王甜甜,你没有恼,只是特别温柔地啖着笑,继续思索着回家该给小雨带什麽口味的冰淇淋。

应该说你一直都是个温柔的人,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知道了,如冰似雪的冷漠外表下,藏着一颗b谁都柔软的心。

你怕鬼、怕黑,甚至怕小虫子,反差萌的x格叫我ai难释手。

你对动物跟小孩永远b对成年人更有耐x,外人都以为在家我是白脸你是黑脸,他们不晓得实际上情况却是颠倒过来的,王沐雨最怕的是我,最黏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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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9月15日

我其实已经想不起,从哪一天开始,你固定会在七点起床,八点零五分准时从巷口的早点铺替我跟小雨带回早餐。

那家店的东西其实不特别好吃,但因为老板会热心替你记得前一天买了什麽,让你能轻松地替咱父nv俩换口味,自己却一成不变地热ai煎饼果子跟胡辣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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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5月20日

我ai你,阿烟。

你弹吉他的模样很安静,也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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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10月12日

好快啊,nv儿都上小学一个多月了,她跟小雨越来越像,後来我才注意到,医院纪录的出生时间,刚好是她落水之後不久

你觉得轮回转世需要多少时间呢?反正我愿意相信她就是前生来不及长大的小雨,因为她们都一样喜欢海绵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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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6月22日

有时候你望着海平面沉默不语,眸子里倒映着翻涌浪花时,我总会不住好奇,你是不是其实什麽都没忘记?

这些年过去,我也逐渐弄不清,自己是希望你记得或不记得,那些属於我们最初相识的点点滴滴。

地下赛车场里一起翻滚到崖下的生si交关、第一次牵手、亲吻、第一次拥有你,於我都如是珍贵,但每每说予你听着时,你的神情总是懵懵懂懂,笑问我到底是怎麽ai上的你。

我说不清,ai本来就是难以解释、毫无缘由。

我只知道初遇你时,你似迦南yanyan里纷飞的一场大雪,而望着那名骑着黑野狼,驰骋於h昏田野间的恣意少年冰消雨散的模样,刹那就成了我一生的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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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0月3日

这是我收到最差劲的生日礼物,我不懂好端端的怎麽血肿范围就扩大了?我失眠了整晚。

好害怕,真的好害怕,每次你一拧眉,我的白发能多冒两三根,你若喊头疼,我恐怕得一夜白头。

明天开始,不能让你再替小雨的功课c心了,她不小了,得学着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会好好跟她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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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0月5日

肖乔笙,三十四岁生日快乐。

王沐烟,你总是知道怎麽能逗我开心。

戒指挺好看的,但我真没想到先跪下求婚的是你。

吹完蜡烛许完生日愿望後,你突然无厘头地问我想不想要甜甜圈,你给的我就没有不要的,怎麽都想不到,让我伸出手後,你会掏出戒指,低着头说王甜甜想圈住我的一辈子。

我笑得无法自已,完全能想像你练习了多少次,才把王甜甜三个字说顺口,笑着笑着,眼sh耳热地泪水便一滴滴落,这次你温柔地张开臂膀圈住我。

果然我还是更ai这个「甜甜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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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12月23日

我已经想好明年婚礼该在哪里举办了,你穿白西装肯定好看,所以头纱什麽的,我也就让贤给王甜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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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6年9月5日

你穿白西服果然很好看,夕yan洒在你发间钻饰时,你就像披上金hse的嫁纱,恰如其分地达到我想要的效果。

你若瞅见海滩围观人群眼里的惊yan,就会明白惧怕自己变老变丑的论调是如何荒谬。

你说我愿意那刻,肖乔笙绝对是整个宇宙里最幸福的新郎

2026年9月5日我们结婚了,从此你是我的王先生,我是你的肖先生。

千言万语都形容不了我今天下午的心情,我现在只想亲吻你的眉、眼、唇、鼻,每一根发丝与每一寸肌肤,在漫天亿万星辰与极光的见证下彻底占有你。

我ai你,新婚快乐,我永远的狼少年、王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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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6年9月6日

昨晚弄得狠了吧但我太高兴了,所以有点得意忘形,这也算某种程度而言的剧烈运动,我明明小心翼翼了那麽多年,就怕你的脑伤会因此加剧。

但上次你回诊,医生听了我支吾半天才说出的烦恼後,却淡淡地摇头笑了一下,表示男人总对高估自己的x能耐乐此不疲。

你说他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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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8年4月19日

时代变了,刚交往时,我们哪能想到有一天不但能光明正大地牵手走在路上,还会有街头记者上前问咱俩愿不愿意接受采访,得知我们已在海外登记结婚满两年後,甚至邀我们做专题。

说到底,我仍认为是因为咱俩颜值完全不输当今网路上那些小鲜r0u,杂志社拍的我们很上相,一点都看不出即将奔四。

不服老。

--

2028年8月5日

终於收到以咱俩结婚照做封面的杂志,挺bang的生日礼物,对吧?仔细看完报导後,你真是个酷盖,通篇采访都是你笙哥在hold场回答。

〈杂志页剪贴。〉

记者:你ai他吗?

肖、王:是的。

记者:只能挑一个部位的话,你最ai对方的什麽地方?

肖、王:他的眼睛。

记者:两位真有默契,请问为什麽是他?又是什麽契机让你们决定相守一生,步入礼堂的?

肖: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有一次我们隔着电话线,他什麽都没说,我就知道泪水肯定正不断从他眼眶涌出,当时没能陪在他身边,绝对是我人生至今最後悔的一瞬,那刻起我就暗自决定,自己不会再让他有机会哭,永远。

他是一个很好的男孩。

王:他很完美。

记者:共同生活最大的挑战是什麽?

防止他炸毁厨房,陪他一起好好地吃顿饭成了我每天首要的大事,通常他负责准备早餐,中餐和晚餐则由我打理,家庭日我们会挑一间喜欢的餐厅。

他真的太瘦了,怎麽养都不胖。

王:他太完美了。

肖:你这是什麽答案?〈无奈〉

记者:那最快乐的又是什麽?〈笑〉

王:他说ai我的时候。

肖:礼拜天是我们固定的约会日,爸妈会帮忙带孩子,我俩通常会像第一次约会那样,先挑一部喜欢的院线片,尽情地享受两人时光,拥抱、亲吻最後再以气氛佳的酒店晚餐,还有你懂的作结。

我特别喜欢看他吃东西时,两颊鼓起来像只小仓鼠的模样,还有刚睡醒时乱翘的头发,我想所有和他独处的时候,都是我最快乐的瞬间。

记者:你是如何感受到他ai你的?

王:无时不刻,只要他在我身边,一个眼神我就能知道他ai我。

肖: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有他自己独有的方式,b如他喜欢盯着我看,我也不晓得为什麽,平常沉默寡言,但只在我面前笑得像个孩子,他一直如此真诚、天真地ai着我,是我独一无二的小朋友,我ai他,非常ai他。

记者:他对你而言是什麽?

肖:生命的意义,我藏在流星里的所有浪漫,我喜欢在他身边,看他笑,看他闹,我只要他,他是上天赐予我最好的礼物,我ai他,只ai他。

王:〈看着肖微笑〉

记者:你觉得你们会在一起多久?

肖、王:一辈子。

2028年11月20日

今天清影说溜嘴,上个月小雨让咱俩签名签的几本杂志,每本都用二到三倍的价钱转卖给同学,年纪轻轻就把家长当生财工具,我是不是该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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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8年11月21日

仔细想想,清影何时和小雨那麽熟的?两个人都能有小秘密的程度?不就今年让他帮忙盯她功课一个暑假而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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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1年7月7日

是我真的老了,还是时代真的不一样了?别以为我就带过他几个月,他就能厚颜无耻地来拐我们才十五岁的nv儿。

亏他考上医学院时我还包了个大红包!诱拐未成年少nv是犯法的,他一个大学生会不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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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1年7月8日

就算小雨发誓一个月不和我说话,我也不可能同意这种荒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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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1年7月9日

她竟然真狠得下心一整天不理会替她把屎把尿的爹地!

还有你,王沐烟!我这也不叫更年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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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1年7月10日

我跟沈清影这辈子是没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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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1年7月11日

小雨不理她爹地的第五天,伤心。阿烟也没能哄好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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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1年7月12日

沈清影最好信守承诺,小雨成年前都不许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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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1年7月13日

成年後也不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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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1年7月14日

果然nv大不中留,还是我的阿烟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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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4年2月17日

早上你愁眉苦脸跟我说,巷口的早餐店要收了,其实就算天天吃一样的东西,我也无所谓,你不必为这种小事烦恼。

你抱着我小声呢喃:「可是我能替你做的也就只剩这麽点小事。」

你不想我听见,我就假装没听见,但王沐烟,你是不是到现在还不清楚,你的存在就是我的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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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4年5月21日

久违的恐惧感铺天盖地压垮我。

阿烟,如果你醒不过来,我就跟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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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4年5月22日

我不懂都耳提面命这麽多年了,你怎麽还能这麽不在意自己的身t?你在我眼前倒下时,我承认我崩溃了。

幸好你醒了,还取笑我大惊小怪,年纪一大把了还哭鼻子,现在是晚间十一点三十五分,我暂时不想和王沐烟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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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4年5月23日

纪念自己坚持了一小时又二十五分钟没搭理王沐烟,让他好好为自己的行为反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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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4年5月24日

再次询问医生手术移除血块的可能x,医生说血肿b近中枢神经,风险过高,一不慎病人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按现行医疗技术还是只能冀望奇蹟,并持续以药物控制。

阿烟不喜欢吃药,常常东漏西漏,家里贴满便利贴也不能确保他百分之百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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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4年6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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