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出墙前妻的自救(十)
“是的,越早走不是越好吗?现在不管是哪里都不安全,只有早些回自己家,心里才踏实。”姚秋如此说道。
“那我就无法与柳嫂子同行了。”周敏遗憾的说道,决定以退为进。
“为什么?你不是要去北方寻夫吗?”姚秋惊讶,她以为周敏一定和自己一样着急才对啊。
“我是想早点去北方寻找相公,可……可我此行下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先完成,否则,我良心难安。”周敏愁眉难展,一脸优思深重。
“什么事能让你如此为难?”姚秋见周敏这般模样有些不解,最终还是问出了口。
明明与她不过相识一日,本不该过于参与对方的事件之中,能同行就是缘分,不能也可结一份善缘,世事不必强求。
姚秋原是这么想的,可不知为什么,她对周敏就是极为合眼缘,或许有救命之恩的加持又或是在周敏身上看见了深情nv子的人设,双重好感让姚秋对周敏有很深的友人滤镜。
周敏见此,便将万家村和山下那群流民的事情原原本本告知姚秋,并且还真真假假的说了一些自己原本是想去衢州求救但却被拦在城外,这才碰巧遇上她们的事情。
“这个世道,老老实实生活的人总是被欺负的最惨的。”
姚秋听完周敏的话,尤其是听到那群流民想把万家村当成圈中羊的猜测时,脸上逐渐露出了一丝冷漠的神情,像是极为厌恶和木然。
“不过,我没想到小敏你,看起来柔柔弱弱居然勇气这么大,敢一个人带着孩子从悬崖小路偷下山,就是去为万家村那群孤寡老人向衢州州府求救。”
姚秋脸上神情看向周敏时不由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没发现的敬佩和温和。
周敏垂下眼睑,她当然不是要找衢州州府的人求救,毕竟此时的朝廷早已从根子都烂了,找他们不如直接找男主。
但她此时见不到男主计修宴,只能迂回一点找柳泽。
“我只是觉得,人再怎么难都不能孤恩负德。”周敏认真的看着姚秋,姚秋看着火光中那双认真的眼眸,确定周敏这话出自真心。
“可你即便找了衢州州府之人,他们也不会出兵去救一群早已无力生产之人,即便万家村还有很多青壮,可官府那群贪生怕si的鼹鼠绝不会为了一群无权无势的贱民去冒险和早已没了人x的流民们起争执。得不偿失……”
姚秋实话实说,虽然很残酷,但她觉得她有必要告知周敏
“那能怎么办?总不能看着万家村就这么……就这么被……那些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我虽没有救助天下的能力,但……但我连想要保护家乡的心愿也成了枉然吗……”
周敏说不下去了,抱着安安默默流泪。这一次到不是假的,而是真的有些沉重。
周敏的哭是无声的……但莫名b那些撕心裂肺的哭嚎更叫人心情难受。
有种兔si狐悲的悲戚之感。
这个吃人的世道,像周敏这样有坚守底线保留心善纯直的人,姚秋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一想到周敏对她们无条件的救助又觉得可以理解了。
若非有这样的x子,又怎么会将吃食和g净的水拿出来分享。
这是个漂亮又心软,单纯又纯直的小姑娘……b起相公常说自己心软,她觉得面前的周敏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么好的姑娘,她的相公怎么就把她和孩子给弄丢了……
姚秋暗叹唏嘘。
“阿娘,爹爹会打坏人。”
瑾深虽然也听不太懂漂亮姨姨为什么难过,但他听懂了有坏人要欺负他们立马聪明的出声,虽平常总跟他抢娘的爹爹很讨厌但孩子对父亲的崇拜也是无法磨灭的。
姚秋听到瑾深的提醒眼睛一亮,将瑾深抱起来狠狠亲了一口:“你可真是娘的好宝贝啊!”
“小敏,衢州现在龙蛇混杂,今早更是乱成了一锅粥,我们两个nv人带着孩子若是进了城能不能活着出来都拿不准。与其将希望放在衢州那群不作为的未知州官上,不如就地等我相公找来吧。”
“我相公来找我必定不会只身前来,身边一定带着人。况且我相公很聪明很厉害,或许根本不用武力,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救下万家村的人。”
姚秋越说越兴奋,越说越觉得靠谱。
“真的吗?!”周敏抬头眼眶红红,眸子却布满希望的光:“可以吗?!”
“当然可以。”姚秋肯定的说道:“等天一亮我就去外面多留些记号,让我相公能尽快找过来。”
“谢谢你,柳嫂子。”
周敏面上激动又欣喜的看着姚秋,内心却松了一口气,目的达成,只盼万家村的村民能在坚持几天,一定要撑到柳泽找过来。
天一破晓,姚秋也没再提离开的事情,而是将瑾深抱起去了外面准备留更多记号,周敏抱着安安就站在门口,看着那母子两人离开的背影,眼神平静。
之后的每一天周敏都在焦急的等待,看着山上万家村的大概位置,数着日子。
这期间,因为她的刻意亲近,她和姚秋的关系越来越亲密,连同两个孩子都越发亲近。
尤其是谨深这个颜控,每每都ai跟在安安身后,一口一个弟弟,以后我罩你。
就这么在破道观待了整整三天,瑾深与安安的身t眼瞅着越来越jg神,周敏还在忧心柳泽究竟还有多久才能找到这里的时候,道观外传来数道马鸣之声
周敏心中似有所感,突然放下手中破碗,转身小跑出去
只见一男生nv相的男人高坐马上,一脸风霜,依旧难掩俊逸之se
他眉目如画,菱角分明。青se的衣衫褶皱,眼底青黑,看上前已经好几天没休息过,虽疲惫不堪却依旧眼带jg光,看向周敏时,眼底一闪而过凶残的冷锐之气。
不用想,这人就是计修宴早si的军师,柳泽。
周敏看着院外那骑着高头大马的青衫男人,算是相信,计修宴能和这人成为朋友不是没有道理的,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主。
见周敏突然跑出去的姚秋似乎也是想到了什么,脸上一阵惊喜晃过,立马跟在周敏身后出来。
当姚秋见到来人,心中猜想变成现实那刻,手中的衣服落地。
“秋娘!”
柳泽的视线冷漠且平静的略过周敏,然后一眼就看到周敏身后的姚秋,板正的神se立马柔情下来
将马鞭丢给身边的护卫,急忙翻身下马,眼中带着失而复得的庆幸,直奔姚秋而来。
看见姚秋的那一刻,柳泽只感觉天地间仿佛再也容不下其他。
“阿泽……相公”
姚秋看见熟悉的面容,熟悉的男人时,一直压抑的委屈和害怕,如宣泄的洪口涌出,提起裙摆越过周敏,小跑过去,扑向双手对着她展开的男人。
“相公,你怎么才来啊!”
姚秋被柳泽一把抱入怀里时,姚秋再也忍不住,埋在他怀中,紧紧抱着他,哭的伤心又委屈,害怕又惶恐,佯装的坚强在见到自家相公那一刻终于有了依靠和宣泄的出口。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是我来晚了。”紧紧抱着怀里温热的nv人,柳泽一路上担惊受怕的心才终于安定了下来。
瑾深此时也听到了门外的动静,牵着安安一副老大爷逛公园的姿态从道观内走出来
见院外无视旁人抱在一起黏黏糊糊的两个大人时,小大人般的皱起眉,略带嫌弃的对着一旁看懵的安安说道:
“你看,这就是爹爹这种生物。眼里只有媳妇,孩子全是意外。”
“可我是娘的宝宝,娘说的。”
安安瞅了瞅瑾深,又瞅了瞅瑾深那对黏糊的爹娘,视线最后放在双手抱x,一脸古怪神情的周敏身上,小嘴嘟起,他觉得瑾深在离间他和阿娘之间的感情。
不想和他说话,安安生气的想要往周敏身边凑。
“安安,我和你才是注定的一家人啊!以后等你见到你爹,你就会明白我的悲伤了!”
“老哥哥我提前劝你,你娘和我娘一看就是那种会被美se诓骗的人!所以我们才是注定的一国啊。”
瑾深一把扯住安安,见缝cha针的给安安灌输自己才是他最好最好的朋友,老气横秋又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你才会被诓骗呢!你这个坏人!!我才不是你家的,我是阿娘的!”
安安生气的一把甩开瑾深的手,大声哭了起来,哭的差点岔气,又委屈又可怜,把瑾深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没阻止安安跑开。
安安一逃离瑾深,立马迈着小脚左右摇摆的跑过来,猛地抱住周敏的大腿,泪眼汪汪的仰着头嘴一瘪:
“阿娘,深深哥哥是坏人!他要抢我走!阿娘,深深哥哥还说你坏话,我不想要跟他玩了!哇哇哇……”
周敏低头,看向哭的一脸认真又可怜的安安,又看了眼一脸懵b茫然又心虚的瑾深,神se古怪又无奈,这样的场景,这三天几乎每天都要上演一遍,乐此不疲。
柳泽这儿子身t一好,不缠他娘总喜欢跟在安安身后,也不知道是啥脑回路,这么小就总想偷娃娃,强烈要求安安在心里将他排第一。
因为药物的关系,安安原本瘦骨嶙峋的容貌也是长得越来越好看,眉眼骨相都极为优越,像个小仙童。
可有时候周敏也很纳闷,若不是知道没有什么狸猫换太子的狗血戏码,她一定也会怀疑这娃娃到底是不是原主的孩子
毕竟安安看着既不像男主计修宴也不像姘头王大少,所以,这娃娃到底像谁啊?!
周敏内心揣测可身t却很自然的蹲下身,熟稔的将安安搂入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慰:
“没有,深深跟你闹着玩呢。”
“深深是喜欢安安,想和安安一直一直做好朋友,可又害怕安安不喜欢他。所以才会这么没有安全感的胡言乱语。”
“不是真的要抢你走。他也没有说阿娘坏话,他只是担心阿娘被骗,这是一番好心。”
周敏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也在这三天之中见风长。
怀里小团子明明之前还那么机灵,可随着她对他越来越纵容开始,他这小脑袋瓜就开始抛锚。
每每遇到她的事情,天才小童子那灵敏的脑袋瓜子不知为啥总会时而降智,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近朱者赤?!
周敏不想承认自己是笨的,可安安这基因有一半也随原主,看原主那做事的手法实在不像聪明人啊!
是她连累了安安的脑子……她是罪人。
就在周敏暗暗忏悔之时,因为安安和瑾深的打岔,那院子里旁若无人撒狗粮的两人终于想起旁边还站着十多个喘气的大活人。
姚秋不好意思的一把推开柳泽,不好意思的看向周敏:
“小敏别见怪,这是我相公,若你不嫌弃可以唤一声柳大哥。”
“阿泽,这是周敏。若不是小敏出手救了我们,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们母子了,你必须好好替我报答小敏对我们母子的救命之恩,否则我绝不放过你。”
姚秋看着柳泽极为认真的说道。
柳泽有些惊讶姚秋对周敏的重视程度,不过才认识几天,看姚秋的神se却已经将之视为一生挚友。
若不是这个叫周敏的nv人太有心机,就是周敏与姚秋真的是伯牙遇子期,缘来了挡都挡不住?!
柳泽不得不开始极为认真的打量蹲在不远处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的nv人。
nv人长得极为出se,远山眉,杏仁眼,粉neng的红唇微启带着一gu不自知的诱惑,是个一颦一笑皆自带风情的nv人。
可这样妖娆的nv人却有一双清透g净的眸子,眸中带着一gu水雾般的朦胧温柔,当她专注看着某个人时,给人恬静又脆弱的易碎感。
两种不同的风格却矛盾的被一个nv人同时占据又不违和。反而有种增益的效果。
再加上她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又会让人不由自主放下警惕产生奇怪怜惜的危险物种。
柳泽打量周敏的同时,视线不由自主的又落在了她怀中的小团子。
暗自审视分析
这个孩子和nv人的脸型长得有几分相似,看起来该是母子,不过那孩子的双眼,让他似曾相识,却又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在哪见过。
不过这么漂亮的nv人,为什么会沦落到此种地步,乱世有如此美se的nv人可是氏族里极为贵重的礼物,最大的用处就是用来结盟互赠。
而她年纪轻轻就已有孩子,看起来应该极有可能是某大世家中豢养的姬妾,若不是被那么豪绅家族的y私刻意丢弃,就是背主逃离,不管是哪一种,她和秋娘的相遇究竟是意外还是刻意。
柳泽一时间脑子里闪过无数y谋论,面上却微笑的对周敏一拱手,眼底隐晦的带着戒备:
“多谢这为周娘子救下拙荆。若是柳某能做的,周娘子尽管说,柳某一定帮拙荆尽全力报答周娘子救下拙荆与犬子之恩。”
“柳公子不必客气,救下柳嫂子也是一场意外。当初也并非想要图报答。只是我现下确有一事,想请柳公子出手救救我万家村。”
即便柳泽装的有多亲和,他眼底的戒备和他微微将姚秋挡在身后的下意识举动还是让周敏发觉他此人谨慎多疑的x格,不怪他能成为着名的二五仔。
幸好她之前没有选择直接靠近柳泽,而是选择靠近单纯一点的姚秋,否则一定属于出师未捷身先si。
“万家村?!”柳泽没想到周敏居然这么直白坦然,一时间居然有些愕然,也第一次为自己预判失误而错愕,这nv人居然真的只是村姑而非世族特意娇养之人。
对于柳泽的想法,周敏并不感兴趣
她此时只想让柳泽尽快上山救下万家村的那些老人,已经三天了她每一天的等待都是一种煎熬,因为她不敢想万家村还能剩下几人。
周敏快速的将万家村的事情和柳泽讲了一次,一旁的姚秋发现周敏神情的焦急,不由心疼的走到她身边
这三天,她每次偶尔看向周敏的时候,周敏不是站在门口呆呆的望着山上就是坐在角落里傻傻的看着怀里睡着的安安。
她是真的很心疼这个乱世里还如此傻气的nv人。
姚秋不由得轻轻拉着周敏的手想给予她温暖和安慰。
柳泽一边听周敏的话,一边看着姚秋的举动,内心说不震动是假的。
但更震动的是周敏言语间对万家村的担忧,以及她的胆大和孤勇,该说是天真还是莽撞,难道是因为这一份傻气,所以才让自家媳妇对这个周娘子如此维护和……心疼吗?
“救人如救火,相公你也别歇息了,快带着你的人先去看看山上的情况吧,你看小敏都急的要哭了。”
姚秋看着双眼为诶泛红的周敏,心疼的恨不得将周敏抱在怀里哄一哄。
世界上怎么能有这么让人心疼的姑娘啊!
柳泽见姚秋这架势,眼角ch0uch0u,有种媳妇要被抢走的危机感。
“好。”媳妇都下命令了,妻管严的柳泽自然是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模样,立马招呼院外整齐划一,一看就是jg兵强将的护卫。
“留下两个保护夫人,其余跟我上山。”
柳泽说完转身上马,正准备带着其余八人直接上山。
离开之际,柳泽眼角正好瞥到要偷偷溜走的柳瑾深,冷声厉喝:
“柳瑾深,你给我好好待在你娘身边,再给老子乱跑,我就扒了你的皮!”
柳泽看着观内背对自己的冤种儿子,就气的咬牙。
这次姚秋被敌对人绑走的主要原因就是这个冤种儿子调皮捣蛋,姚秋去找他才被那些有心人找到机会。
被自己老父亲一叫就僵住的五岁娃娃尴尬的转过身,小脚一步一步心虚的挪到姚秋身后,抓紧他娘的衣角,伸出一个脑袋,怯生生又糯糯的叫着:“爹……打小孩是不对的。”
柳泽头疼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板起脸,眼神之凌厉,让周敏有种,他儿子定是充话费免费送的,若是可能柳泽大概是想塞回去的模样。
柳瑾深对自家老父亲的威仪还是很怵的,但躲在娘身后又给了他狗胆,觉得他又可以了,哆哆嗦嗦的说道:
“那个,你,你快走吧,别耽误了漂亮姨姨和阿娘的事情。”
说完又像乌gui一样缩回了脑袋。
若不认真观察,真发现不了,柳泽那握着马鞭的手紧了紧。
“秋娘我去了,你自己小心”
柳泽不想看这个让他手痒的冤种儿子,温柔的转过脸看向自己的媳妇,可媳妇眼里只有周敏,见他说话立马不耐烦的摆手:
“快去,快去,别耽搁时间了。”
柳泽ch0u了ch0u嘴角,最后骑着马带上剩下的八人立马上山,其余留下的两人,将马匹拴好之后,走到姚秋身边恭敬的拱手:
“夫人,可需要我们做什么?”
“你们带食物了吗?”姚秋问道,护卫对视一眼,随后道:“带了。”
“嗯。天也要黑了,你们找点柴火过来吧,晚上道观内还是很冷的。”
姚秋听见他们带了食物,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些天一直吃的是周敏找来的食物,虽然她没说什么,但姚秋还是过意不去。
随后又嘱咐了一声,便让这两个护卫领命下去了。
姚秋拍了拍周敏的手背安慰道:
“你别担心,我相公带的人虽少,但我知道,那些人都是jg英中的jg英,该是相公的主上特意派给他的人。他们的能力一定会护下万家村的人。”
柳泽的主上不就是男主。
周敏见状,视线落在那在院外捡枯枝的护卫身上,即便有衣服遮掩,但他们身上的肌r0u依旧不难看出,脚步沉稳,动作敏捷,一看就是练家子。
而且原本的故事线里,似乎也提到过男主有一支自己训练的黑甲卫,里面的人各个都是jg兵强将,是男主手底下最厉害的嗜血先锋军。
若是黑甲卫,那么万家村那群宛若恶魔的流民绝对不敌,可她担心的是时间已经三天了,万家村又还能剩下多少人……
耳边传来的话犹如一道惊雷令周敏瞳孔颤颤
扫视一圈,屋内除了柳泽的人之外,万家村没有一个村民在,角落里一张东拼西凑临时用残木铺成的床上只躺着一个人。
周敏身t晃了晃,拉着安安的一只手都在颤抖,另一只手撑着门板低着头。
下了无数心理暗示和鼓励后,她才敢抬头迈步,可她眼眶泛红,一副我见犹怜的摇摇yu坠令人心生不忍。
连一直不为美se所动的柳泽,都被灯下美人那一瞬间的破碎感震撼。
周敏没说什么,拉着安安朝角落走去,每一步都沉重异常
她知道那里躺着的就是村长。
床上单薄破败的被褥盖在苍老的老者身上,被褥上全是血,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她站在床边,不敢掀开被子,更不敢去细想这三天村子里的老人们究竟是在何种地狱中苦苦煎熬。
“对不起。”周敏低着头哽咽的低喃,随后带着安安跪在了老者床边。
愧疚感扑面而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我该多想一些办法的,不该心存侥幸,不该……”
周敏低喃无声哭泣,吓得安安也在一旁哭了出来,看着阿娘又看了看床上闭着眼的村长爷爷。
安安知道,村长爷爷也要像虎子一样si亡了……
“傻孩子。”
突然床上传来一声虚弱的叹息:
“当被这些大人救醒,他们说答应一个周娘子来救我们时我就猜到是你了。”
“你说说,让你走,你怎么就是si脑筋一定要回来。我们这些已经半截入土的人,救了有何用?能去哪?谁敢留这么多只吃饭无法再g活的人?”
村长虚弱的气息碎碎念念却充满了老者对周敏最后的温柔和担忧。
“我早就想到办法了,你给我的东西,我可以拿去和那些大人物们谈条件,只是给一块地让我们自给自足。即便不能种地我们也可以g其他的啊,若想活,去哪都能活。村长,人有逆天之时,可天无绝人之路的……”
周敏声音带着哭腔,颤抖,却紧紧抓着老人露在外面满是伤痕和铁烙痕迹的手。
老人浑浊的双眼看着周敏时是从未有过的慈祥,像是在看自己终于懂事长大的小辈:
“当人彻彻底底绝望后,就再也没有期待。可那一晚,你却带着安安冒着寒风敲开了我的房门。”
“那时我就发现,原来这个满是荒芜绝望的村子里居然住着一个想要再活一次的傻姑娘。可这个傻姑娘啊,太傻了,容易自苦。”
“前半生为了薄相公疯癫,后半生好不容易清醒,却又得了善良过头的毛病……咳咳咳”
“村长……”周敏吓坏了,想要扶起他,却又不敢动他。
“小敏,叫我一声爷爷吧。”
村长看着周敏笑了:“饥荒来临时,我的孩子们丢下我这个老不si的都逃了,说我是个累赘……我也想在临走的时候,有个善良的孩子送我一程。”
周敏泪流满面,哭着叫爷爷,对着安安说:“安安,叫曾祖父。”
安安不明白,但却很听周敏的话,看着村长糯糯的出声:“曾祖父。”
“哎……咳咳咳……好好好,我也不亏,用那si物换了两个善良的孩子……咳咳咳,很划算了……”
村长又是一阵急咳,恍惚要将心肺咳出来,脸瞬间更加惨白甚至透出了一丝si气,但0着安安头的手是那样温暖与轻柔。
村长视线转向周敏:
“小敏,那东西藏好。那是留给你和安安在乱世用来买命的。”
“像你这么傻的人,身边还是要留点东西。我一早就猜到薄相公不是普通人,那东西在不得已的时候可以让你和安安在他身边求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我的傻姑娘,这个世道……太善良会被欺负,si物用好了能成为你的剑。”
周敏震惊了,看向老者睿智的眼神,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爷爷……”周敏喃喃。
“我撑着一口气见你,就是想告诉你:别愧疚。你没有对不起万家村,更没有对不起我,我们只是已经活够了,自己选择了si亡。而你带着安安走吧,一定要走到……灯火通明……”
老者的生命似乎走到了极限,撑着的那口气也渐渐在消散。
看向安安和周敏的最后一眼,带着一丝迷离的涣散还有未说完的不舍遗憾,手用尽全力的抬起,最后颤抖的0了0安安的小脑袋,想要把仅剩的祝福送给他,最后视线模糊的看着头顶发霉的房梁。
“这个世界……不知从何时开始,si亡对于我们这些平凡人来说,成了一种解脱,一种……救赎……”
苍老满是伤害的手渐渐放下,双眼闭上,生命停止在夜的寂静之中,明灭的烛火依旧在寒风中努力的跳动挣扎。
周敏看着村长,心口堵着一团棉花,眼泪涌出坠入地面。
她的手0向被褥之中,老者的腰部以下,空空如也……。
冷,从心口蔓延至四肢。
姚秋不知何时早已站在柳泽身后sisi捂住嘴,看着周敏和安安的背影以及床榻上那位老者,耳边还残留着老者临si前的呢喃,如此悲戚与绝望,对这个世界和当权者的失望和迷茫……
柳瑾深拉着姚秋的衣摆双眼睁大,他不太懂那个老者的话是什么意思,可他感觉此时空气的氛围,让人不舒服,非常不舒服……
风吹旷野玉絮飞,极目苍茫添新坟。
柳泽一手撑着伞,一手搂着姚秋,姚秋抱着安安,站在万家村后山。
带来的十余护卫沉默如山巅的苍松,神情肃穆,整齐划一的站在柳泽身后,将训练有素与杀气凛然的将士兵戈之气表露出来,似乎以这样特别的方式,护送某些亡灵最后一程。
姚秋的视线里,前方拉着安安撑着伞一直安安静静站在雪中的周敏很叫她担心,万家村那些被剔r0u到只剩白骨的村民,以及最后si去的村长被他们分别下葬。
从两座孤坟山包建起,周敏就一直沉默的站着这两座孤坟前,一站就是几个时辰,什么也不说。
姚秋眼神满是忧心与悲伤,手肘杵了杵身后自家相公的腹部,眼神示意他上前问问。
柳泽看着自己媳妇对周敏的过度在意,心中格外不是滋味,当视线转向那个茕茕一身的nv子单薄背影和稚子时,微微一叹。
这是和他的秋娘一样,都挺傻的nv人。
也算全了物以类聚的缘分。
半搂着姚秋,柳泽上前,公事公办的说道:
“周娘子,我命人收敛了村里人的尸骨,白骨累累我分不清谁是谁,就将那些白骨一同葬在一起,嘶……”
说到一半,柳泽腰间软r0u被人狠狠捏了一把,刺痛让柳泽看向对他下手的姚秋,正好对上姚秋埋怨的眼神
姚秋对着柳泽瞪一眼,抱着瑾深一把推开‘冷酷无情’往人心口cha刀的柳泽,走到周敏身侧,温柔且小心翼翼的说道:
“我相公的意思是,想必这些善良的老人,该是喜欢热闹的……”
周敏在听到柳泽说收敛累累尸骨时,垂眼下微微颤动的睫毛,让姚秋不忍心疼,对自家这个耿直严肃的相公第一次生出了埋怨,埋怨他不会说话!
想到这,姚秋生气的一把抢过柳泽手中的纸伞,还不忘又狠狠剜了他一眼。
“村长,我们为他单了碑,毕竟……他在最后,有了你和安安一直记挂着……”
姚秋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个世界,天天都在si人,只是有些人已经麻木,有些人还留着心……
“你想好这碑文要写些什么吗?毕竟你在最后,也算是为这个老人送了终……”
柳泽0了0鼻子,在姚秋的瞪视下,婉转了一点,但依旧得到了姚秋一个白眼。
“碑文?呵呵……”
周敏长时间不说话,徒一开口,声音带着一丝g哑,在这风雪中都带上了一丝冰冷的悲戚:
“在这个不美好的世界上,生,不知为何,si,不知为谁。能写什么呢?”
身后柳泽诧异抬头看向周敏,姚秋则微愣,似乎没料到周敏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后者是一时间不知如何应答,前者一直被赞有八百个心眼的柳泽却是直接被周敏这句话震骇住,虽然她说的满是讥讽意味,却又隐隐透露着一丝对命运,对天下执权柄刀斧者的无声谴责与质问。
既大胆又满含悲怆与无力……
李勇这个小队长因为主公的命令要时刻保护柳泽安危,所以一直寸步不离的跟在柳泽身边,自然也听到了周敏那句胆大妄为却又隐晦对这个天下当权者的无声质问,愕然抬眸。
“世事如苍狗,生命终凋零。si亡并不可怕,这个世上最可怕的,莫过于当普通人苦苦挣扎求生时,极目不见故土,抬头难见青天……”
夜里风雪张扬,越发显得四下安宁,让所有人这一次都清清楚楚听见了周敏的话,连同身后几名伪装成普通人的士兵都难以掩饰他们内心对周敏这话的冲击纷纷抬头。
柳泽皱眉,审视周敏的视线也越发复杂古怪,这些话并不像一个乡野之人能懂会说的,这个nv人,越发让人看不清楚浑身都透着古怪。
“碑文就不用了。我想村长他们从内心深处也并想在自己的碑文上留下什么。不想让这个让人恶心的世界,弄脏了他们最后这一身清白。”
“他们想必更愿意gg净净走轮回台,去一个真正和平的时代。”周敏此时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温柔的呢语紧了紧拉着安安的小手。
安安抬头看了眼阿娘,努力去理解阿娘口中那所谓的和平时代,会是什么模样?
是可以天天吃馒头吗?
和平……
柳泽也被这个词包含的意义打动,一时间都微微怔松,这不就是他当初愿意跟随主上的初衷吗?
他在主上身上,看见了可以将这满目疮痍的九州彻底收复的希望,那时候,就是和平吧……
其余诸人,皆被周敏口中的和平引起了各自不同的心里波动
毕竟无人想打仗,可在这大争之年,不争就是si。
和平,好遥远的东西,可他们当兵,不就是为了有一天他们的子孙后代可以有机会看见这两个字所包含的美好愿景吗?
他们也坚信,他们选择跟随的主上,一定会带着他们看见那美好。
这一夜,所有人的信仰都在这两座无名碑前越发坚定。
无名碑的山头,天空玉絮簌簌,这个夜晚凛冽的风雪都罕见的带上了一丝温柔,为这片地域受尽苦难的平凡人,铺上了最g净的轮回路,延伸至天边尽头,初yan乍破。
柳泽一行人在万家村又逗留了几天,因为姚秋一定要让周敏和安安和他们一起北上
带着两个妇孺和孩子,骑马总是不方便,所以他让人去衢州买马车花费了一些时间,因为衢州也乱了,但柳泽明显不想牵涉其中,所以一直没有出手g预。
只是对当初带走姚秋那一伙流民,留了一些心思。
不过最让柳泽有些无语的是,姚秋和柳瑾深对周敏和安安的在意程度,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俨然像两个一大一小的跟p虫,大的跟着周敏,小的跟着安安,将他彻底抛之脑后让人恨的牙酸。
柳泽内心其实并不愿姚秋和周敏过多接触,他对周敏的猜测总是滑铁卢,可他对神秘的周敏也总是看不透,这让他这军师的身份怎么拿捏。
可最后他还是屈服在姚秋的眼泪里,不得不妥协的带上周敏和安安一起前往西北,帮她寻夫……。
这段时间,周敏时不时带着安安去后山陪村长说说话,而姚秋也带着柳瑾深寸步不离的跟在周敏身后,生怕周敏一时想不开。
与此同时,再也没有刻意隐瞒这个世界残酷的姚秋,也让柳瑾深第一次真正接触了si亡和世道的残酷冷漠,这让一个五岁的小正太变得越发有些沉默寡言。
可这样的情景,却造成了一个诡异的方向,那就是柳瑾深越发ai粘着安安了。
“阿娘,以后村长爷爷和王nn他们就都留在这里了吗?”
安安拉着周敏的手天真的问道,身后跟着柳瑾深这个小尾巴习以为常般的拽着他的衣角,两张团子脸同时仰望撑着伞的周敏。
周敏身边的姚秋也看向了她,周敏却将视线专注的落在村长的无名碑前:
“是啊,以后他们再也不必承受颠沛流离之苦,更不再品尝忍饥挨饿之痛。”
安安没有说话,但不知为什么,他感觉阿娘话语中总带着一gu他还理解不了的情感,让人听着心里很沉重。
“安安,在这个不美好的世上,你所知道的,听说的,最美好的故事都透着悲伤,它们皆是用饱受自我牺牲的崇高与负重前行的孤独所铸就,满溢着无边的悲哀感,透明而凄美,却又原原本本地呈现出生命本身的重量。”
“……告诉我们,人无贵贱之分,生命却被清醒区别。大多数人,活了一辈子都不善于度过。只有你的村长爷爷,活的gg净净,明明白白……”
周敏蹲下身,看着安安,专注而认真。
安安不解,看着周敏:“阿娘,我不懂。”
周敏0了0安安的头,笑的温柔:“没关系,安安在长大一点,就明白了。真正勇敢的人宁愿用生命冒险,也不会以自己的良心冒险。”
周敏是在后来这几天看着万家村的无名碑后,才逐渐想明白。
为什么村长带着万家村无畏的赴si,不抵抗,不挣扎,不逃跑,除了对这个世界当权者的失望外,还有对这个道德沦丧的世界发出的最后一次无声的呐喊:
抛弃良心的皇权统治者,还值得吗,还需要维护吗……
“可以走了。”
身后柳泽的声音传来,也不知道他在他们身后站了多久,又听了多少,只是见周敏半响没出声后,他才从树g后现身,看了眼周敏眼神复杂。
姚秋看向相公,弯腰扶起周敏:“小敏,我们走吧。”
周敏起身,看了眼柳泽,随后将手中的伞,撑在坟堆之上,为村长的无名碑遮住了风雪,最后一次抚0着无名碑:“爷爷,我们走了。我一定会带着安安,走到灯火通明。”
周敏说完,浅浅一笑眼神坚毅,拉着安安转身跟着姚秋柳泽一起下了山,柳瑾深一直拉着安安的衣角,在最后离开时,回头看向风雪之中,那孤坟上白se纸伞。
风吹伞动,像有谁在招手告别……
村口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四周十人护卫分别簇拥在马车四周,柳泽将姚秋等人带到马车旁,扶着姚秋上马,又转身一把将小尾巴的柳瑾深提溜出来,丢进马车。
看了眼身后一直沉默的周敏:“周娘子,上车吧。”
周敏抬头,然后带着安安,自己爬上了马车。
柳泽翻身上马,一声令下,马车摇摇晃晃开始行驶,离开了这座充满压抑和血腥悲剧的村子。
周敏撩开窗帘,往后眺望,万家村在视线里越发模糊
姚秋见状,手中锦帕轻轻擦拭周敏早已泪流满面的脸:
“小敏,别怕。以后我就是你姐姐,亲姐姐。我会帮你找到你丈夫。我会保护你。”
周敏转头看向姚秋,扑进她怀里,安静且无声的默默流泪:“姚姐姐,谢谢你。”
安安靠在周敏另一边,紧紧抓着她的手,默默无声。
柳瑾深拉着安安的衣角,坐在一旁也没有说话,这几天他看见的东西,受到的打击太大。
回程的路,因为多了妇孺孩子,明显b来之前慢了很多,足足走了一个月的时间,三月底的时候,他们才紧赶慢赶的走到西北的第一道关隘,虎门关。
此时它就像是一头狰狞巨兽,雄伟又壮观,伏在西北前方,守卫着身后土地。
看着城外排起长队想要入城的人,周敏眼神恍惚。
这里入城极为严厉,没有户籍不可进。
他们的马车因为柳泽的私印,通关极快,马蹄急速踏过,车轮滚滚,碎石滚动。
踏过虎门关后,世界宛如被割裂一般,开始变的不一样。
城外,狂风卷沙的粗犷si寂,一路上蓬头垢面的流民si尸都好似成了幻觉;城内,蓦然变成了热闹人气。
孩童光着脚丫到处奔跑,虽然面h肌瘦,可眼底充满着对生活的希望。
即便依旧缺衣少粮,可路边却搭起了施粥的各种棚子,由挂着计字军旗的兵将和各路脸se各异的豪绅氏族组建,棚子前排起的长队里男nv老少,稚子孤寡,衣衫褴褛面上却带着笑。
这里的人,活的b城外的人有希望。
入城之后,柳泽骑着高头大马护在马车一侧,其余护卫分布在马车四周,他们没有在虎门关停留片刻,直接疾驰在道路中,往关后中心城的凉城奔驰而去。
这一个月的相处,柳泽虽然对周敏还是有很多困惑,但也感觉到她对姚秋和柳瑾深的真心
虽依旧戒备却也少了些许膈应,只是偶尔对姚秋和自家冤种儿子对周敏母子的各种嘘寒问暖有些没眼看。
“小敏觉得虎门关的人生活的如何?”
姚秋见周敏一直看向车外,一边极为自然的为周敏拢了拢身上素se披风,一边问道,言语中隐隐还带上了一丝不可言说的小骄傲。
“这是一片充满生机的地方。”这是周敏的真心话。
姚秋一笑,看着周敏:“是的,生机。曾经我相公也这么说过。”
“这都是柳相公的功劳。”周敏含笑,不忘捧一捧柳泽,这一个月的相处,姚秋已经将他们的事情全数告知,包括她是如何被人绑走。
“也不全是。”姚秋听到周敏口中对自家相公的夸奖,开心的眉眼都要起飞,但却故作矜持的笑了笑。
“还有相公的主公,那一位在背后布局谋划,步步为营,是我相公最佩服最信任的人。”
姚秋提到计修宴时,双眼发亮,闪现一丝粉丝崇拜明星的粉头既视感。
若非知道姚秋很ai柳泽,周敏都要以为姚秋疯狂迷恋的人是计修宴。
她内心惊讶,面上不显。
原主记忆里,计修宴冷漠疏离难以接近,故事里的计修宴残忍无情,手段狠绝,怎么看,都不像会有si忠粉的样子。
“姚姐姐,似乎对那位主公,很敬仰。”周敏压下眼底的神se故作好奇的问道。
“自然。”
“西北诸城怕是少有人不敬仰,崇拜他。在西北,不管是士兵还是民众,都将他视为唯一的信仰!”
“是主公将他们从深渊解救。主公不止智计深远,还仁慈宽宥。虽手拿屠刀却心似菩提,即便是街边乞丐,他都会心有不忍。温柔谦虚的他对自己的幕僚更是礼贤下士。”
“这难道不是最有明君之相的人。”姚秋的话让周敏内心掀起阵阵惊涛骇浪。
计修宴?他,心似菩提?仁慈?!温柔谦虚?!!!
你怕不是认识的计修宴和我知道的那一位是两个人吧……
姚秋怕是对计修宴有什么天大的误解,他若仁慈,故事里也不会说他将天下杀得没剩多少人,更不需要nv主出面停止男主的屠戮。
计修宴,那可是面若菩萨,心似魔鬼般狠绝的男人。
不过听姚秋这话,计修宴,这是给自己设了一个高大上的人设啊!
和骨子里的黑心芝麻,简直判若两人。
而此时,计修宴早已接到柳泽信号,得知入关后,他就早早出了城,礼贤下士般等候在凉城外十里坡的古亭之中。
宝塔古亭四周,一群黑衣护卫目光灼热的看着那个如神一般高洁清贵之人,拥簇着他,如群星拱卫明月。
计修宴对于身后那一群炙热的目光视若无睹,背对众人眼神深处压抑着一gu厌世的冰冷,负手眺望远处云雾缭绕中的巍峨雄山,心思深沉。
风吹动他的衣摆,紫衣华贵,大氅猎猎。
乌发在风中轻扬,朝yan的金se光蕴于他俊美深邃的脸上浮跃,一双沉静幽冷的凤眸如含万里星河,眼眸半阖,似沉思,似假寐,几缕发丝垂于鬓间,难掩优异骨相,泛着苍冷的yanse。
一人打马而来,翻身下马,跪在亭外:
“报——柳大人车马还在五里之外。下午申时可至。”
身姿修长而挺拔的男子转过身,如变脸般,冰冷消散,眼带惊喜,凤眸浅笑,好似春风暖yan,融化万里冰封,不只让人信服更让人觉得惊yan时光。
“很好,下去吧。”
声音低磁x感透着温柔,让人不由红了耳朵。
“主上,山上风寒,即得知柳先生下午才到,不若先回府,让哨兵继续查探,等柳先生快到了在过来。”
身边一位老者上前,看着计修宴宛若天边泠月的高华清贵,眼中带着慈祥和光,温声劝告。
“老师不必劝,柳先生与我不只是臣属的上下级关系,更是困苦艰难时一起携手走过的挚友。我对他有愧,在我管辖之地居然让人劫走了他夫人,我心难安。”
计修宴眼半垂很是愧疚,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自责,让周边的人更觉主公对属下的真心,如明月皎皎。
说完,计修宴转过身不再说话,而身边的人也不再相劝,毕竟了解主公的人都知道,主公虽温润谦和,可一旦做了什么决定却不允许任何人质疑反对。
他不只是有仁君的仁慈宽宥,同时又很好的兼备着做乱世争锋中一个的霸主铁血手腕,这才是最难能可贵。
老者0了0胡子,对于自己临老收下的这位弟子很是满意。
计修宴转身后的漆黑凤眸里诡美若狐,剑眉微蹙,森寒气息恰如其分的外泄,即使二月寒末未消都掩盖不了他身上的孤冷绝傲之气,令身侧之人越发疯狂的信服于他。
随着太yan的偏移,回来报信的哨兵越来越紧密,这代表柳泽离古亭越发的近。
齿轮滚滚,马蹄萧萧,眺望远处的计修宴耳边传来由远及近的马车马蹄之声。
白氅紫袍因计修宴转身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他率先走出古亭,与柳泽相望。
柳泽没料到计修宴居然会亲自出城在古亭等候,激动的立马翻身下马,疾步走到他面前,半跪:
“主公,泽回来了。”
计修宴上前一把扶住他的手臂,将他托起,低沉而和缓的声音传来:
“好。平安回来就好。”说完看向马车,眼里漾满了笑意,且松了一口气:“人都平安就好。”
与此同时,姚秋带着周敏,身后跟着两个小尾巴的孩子也从车上走下。
“劳烦主公牵挂,是奴家过错。”
柳泽身后,姚秋说话,计修宴抬眸眼中的温和却在扫过姚秋身边那一袭素衣牵着孩子nv人时,温雅的眸染上一层栖霜
神se几经变化却又都极快的侵没眼底,没让任何人看出一丝破绽,可眼底的神se难辨深谙。
“宿主,男主啊!活着的男主啊……”
一直极为安静甚至冷漠故作深沉的484突然诈尸般激动在脑海里出声,吓得周敏差点没绷住叫出声。
“你家男主是si的吗?!”
周敏没好气的在脑海中回怼,此时的她并不好过
自从进入西北地域开始,身上那共情契约就开始发挥其霸道的效应,让她的心逐渐与原主的情感融合。
直到见到男主那一刻,周敏就知道,要si了!
她眼底发热,视线专注而哀伤的看着计修宴,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下,内心狂涌而出的那gu窒息般的疼痛和委屈,让她差点没当场表演一个r燕投锅,飞蛾扑火般的自杀式投怀送抱。
周敏用了九牛二虎之力,让自己紧紧抓着姚秋的手而不是一把甩开她,直扑计修宴,抱着他嚎啕大哭,去质问他,为何不要她,去抱着他,诉说一路的担惊受怕。
计修宴看着周敏,笑不达眼底,不解的问道:“这位娘子,为何看着计谋哭呢?”
姚秋转头,这才发觉周敏的异常,那一双秋水眸透着一gu说不上来复杂,却让人一眼就能感觉到其中的悲伤绝望,吓的姚秋立马担忧的帮她擦拭眼泪:
“小敏,你还好吗,你怎么哭了?”
柳泽和李勇纷纷将视线落在周敏身上,对这一突发事件愕然不解。
前者困惑,后者担忧。
计修宴将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看在眼底,半垂眼眸,让人看不出他此时到底是什么心思。
“484,难道就没有让我暂时冷静一下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