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食闲饭 第20节
安置好小金鱼,她飞速奔到浴室洗漱。以往一直习惯洗战斗澡,但今天她在浴室里磨蹭了很久,因为她先冲了十多分钟的冷水澡,感觉身体完全冷静下来后才调到温水清洗头发和身体。
洗完后她还破天荒地站在镜子前仔细端详了半天自己的脸。
……怎么形容呢。
不一定斩男,但好像斩女?
看了半天,她有点嫌弃拍了下镜子,擦着头发走回房间。
那天她失眠了,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什么情啊爱的,一直离她的生活有些远。虽然陌生,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怎么说都是个身心发育正常的女孩子,正常的感知能力是有的,更何况身边上至父母下至朋友同学反反复复拿他们打趣过,她当然往那方面想过。
可是那个人是李均意,他的存在本身让所有事情都变复杂了。
易慈一直没办法分辨对方在她的世界里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他们的关系有点像兄妹,大多时候像朋友,有点暧昧的时候她都自动忽略不计了,猜想太多显得很自作多情。反正以前她都是这样心理暗示自己的,完全没可能的人去想干嘛?自己不是他那杯茶。
也不是没有自信,就是感觉……李均意不会喜欢她这种类型的女生。
他应该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易慈也想象过。音乐班那个头发自然卷的班花不错啊,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她和李均意每年都会一起在文艺汇演上合奏,挺配。还有他们班那个齐刘海的学习委员也不错啊,长得很日系的妹子,笑起来甜甜的,成绩好,性格也好,感觉很适合李均意。还有美术班那个腿很长的……
比起那些女孩子,她似乎……粗糙了一点?跟他不太搭。
人应该有自知之明,她很自觉地把对方当成朋友,拒绝胡思乱想庸人自扰。
……当然,也不是没有胡思乱想过。
喜欢上李均意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易慈不否认这一点。
他有太多优点,是身上有很多传奇光环的人,是完美无瑕的,是很多人摸不到的月亮。然而,易慈对那个形态的李均意很无感,完美得太假了,不真实。她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喜欢李均意是在他爸爸出事以后,很多事累积在一起,渐渐给了喜欢一些实感。
比如那次在食堂,想陪他吃饭,他走开了,感觉自己想哭的那瞬间。比如帮他打架那天,她往广播站跑的时候,为他打架的时候……那是她第一次为一个人那么勇敢。再比如……那天周五他在食堂点到了红烧牛肉,她被他说的话吓到了,连忙去帮他拈他盘子里的牛肉,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时发现他的手很凉,太凉了,她当时第一反应是想握住他的手暖一暖。但她不该那样做,只好转移话题去问他要不要吃素的煎饼。再后来,他跑去洗手间吐了,走出来的时候脸很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给人的感觉就像以前见过的那片狐狸云,马上就要飘走了。她看得很难过,那一刻有一种冲动,想走过去抱他一下,很想。但她没有立场那样做,只能赶紧转头飞奔去学校外面给他买吃的。没有合适的身份给他拥抱,她只能给他买一块草莓蛋糕。
再往前……那就太多了,数都数不清。
如果那些算喜欢,算心动,那她确实喜欢李均意。
那段时间她也觉得自己挺可笑的,很像班上那群一边说他装一边悄悄模仿他的幼稚男生,对所有人包括自己说他们是朋友,是永远的好朋友,背地里却总是忍不住悄悄观察他,关心他,感觉有点心动,还要努力装作没有心动,甚至要每天催眠自己他们就是好兄弟好朋友……催眠到今天,她都有点入戏太深,真的相信了。
看看,友情是多好的护身符。
明明他们已经那么靠近。
过去有感觉到过一些什么,隐隐约约的。
只是李均意这人表达的方式始终是沉默的,克制的,温和的,和他的性格一样,做什么都是淡淡的。他言行举止没越界过,似乎只是把她当成妹妹,或是一个关系不错的异性朋友。
今天发生的事终于让她有了点不对劲的感觉。
正常的朋友会用那种眼神看你吗?
张飞看关羽的时候会那么温柔吗?张飞跟关羽说话的时候会那么欲言又止吗?
会吗?
应该不是自作多情吧?
这可不能怪她想多了。
窝在被子里想了半天后,易慈突然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她拉开被子,很中二地朝着天花板砰砰砰虚空开了n枪,在床上滚了几滚……感觉实在精力充沛无法入睡,她索性翻起来做了个百来个俯卧撑,纯当发泄。
折腾完后身上又出了一层汗,但懒得再去洗了,反正天气也热,感觉困意袭来后她直接拉了个枕头在木地板上将就睡了。
瞎折腾的结果就是,第二天起来发烧了。
常年锻炼,易慈的生物钟比闹钟还准,这么多年就没怎么赖过床。但易新开八点多去买菜的时候发现她还没起来,有点反常。就算高考这几天放假,可是按易慈的性格是一定会早起去晨跑或者练练力量的,怎么可能八点了还在睡?
易新开敲敲她的门,问她起来没。敲了快半分钟易慈才地应了一声,说可以进来。打开门一看,这姑娘趴在地上睡着,很虚弱地叫了声爸。易新开皱着眉走过去问她为什么睡地上,易慈哑着声音回了一句,太热了。
走近一看,易新开发现她脸红得不正常,蹲下摸了摸她的额头,摸完吓得赶紧把她扶起来:“这么烫……发烧了?”
这孩子从小到大就没生过几次病,头疼脑热都很少,身体素质是非常好的。
易慈迷迷糊糊地被扶到床上坐好,听完摸摸自己的额头,居然还笑了笑。想了会儿,她没头没脑地给爸爸唱了句:“爱恋是一场高烧,思念是……”
易新开拍她脑袋一下:“爱爱爱,爱你个头,烧傻了吗!昨天都干嘛去了?你坐着等我别乱动,我去拿体温计……”
量完体温一看,三十八度二。易新开怕量不准,甩了甩体温计让她再量一遍。她夹着体温计,脑子还晕乎乎的,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惊一乍地对易新开道:“爸,我待会儿自己找点药吃了就行,你不用管我,你现在先去买菜,中午我们去给李均意送午饭啊。”
易新开奇怪:“你不是说他不要我们送考吗?”
易慈:“你不懂,他说不要就是要。”
易新开:“……你确定吗?”
她点点头:“到时候你去给他送,他肯定要。”
易新开将信将疑地问:“真的?”
易慈重重点头:“真的。爸,给他做点好吃的,做个姜母鸭,再做个椒盐虾,清炒芥兰,他爱吃这个,汤的话……”
易新开笑着弹一下她的脑门:“自己想吃就直说,别打着给人家送饭的旗号点菜!”
“……”她扯扯嘴角,“就当是我想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