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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的铁栏早被屋顶的漏水锈蚀,破洞的玻璃上还贴了一张发黄的陈年月历挡风遮光,曼招弟听见家里头的嘈杂声不减反增,甚至还传来砸东西的声音,不耐烦地抬手看了看时间。
已经快六点了,早知道她爸的女朋友来,她就在外头吃了晚饭再回家,现在让她下楼,再次面对一楼水果檔那群多嘴多舌的‘邻居’们,她是一千万个不愿意。
正百般无聊,忽然听到脚步声。
那是脚踩湿石砖的声音。她住的骑楼老旧,是六十年代以前建起的产物,楼梯在骑楼的左侧,因为近期阴雨天,多日无阳光,楼梯砖缝里的雨水残留,只要脚踩在上面,就会发出踩水般的滋滋声。
曼招弟注视着从斜楼梯走上来,慢慢露出脸的女人。
长直发,肤白,身穿及膝的浅蓝色连身衬衫裙,很年轻,看上去二十四五岁的模样,中等个子,估摸有一米六五高,曼招弟回c镇两天了,未曾见过她。
也许是曼招弟打量的视线过于明显,那女人还未走到三楼走廊平台,已经从手机屏幕中抬起头来。
眼睛明亮有神,脸小小的,五官不算立体,但整体是好看的,气质柔和温婉,是典型的南方姑娘,值八分。只是右脸耳际发鬓处,顺着下颚的地方,有一道深而显眼的烫伤疤痕,乍眼看去,稍有点吓人。
这减一分,七分。
女人似乎也很在意自己下颌的疤痕,迎上曼招弟的目光时,急忙扒拉了一下耳边的头髮,把疤痕遮挡了起来。
曼招弟瞟向了她手上提着的菜和肉。
住在这儿的?
老骑楼共有三层,每层有三户人家,她爸家在顶楼的第三层,占了两户,本来是一户自住,一户出租,但几个月前,得知她外公去世,暑假后要搬回来,他爸把出租的那户收了回来,将两户中间那堵隔墙打通了让她住,现在三楼只剩下她家和角落最小的那一户。
这女人是住在角落的那一户吗?
“同学,你是谁?”女人举着手机,戒备地看着曼招弟,“你是来找人的吗?”
曼招弟听着她那别扭又奇怪的乡音,眉拧了一下,但还是往自家家门瞥了一眼,出声应道,“我住在这儿。”
偏巧这时,家里又传来了一阵极大的吵闹声,她爸的女朋友连骂了好几句不堪入耳的话,简直及时且生动地解释了曼招弟为啥不能进屋。
但曼招弟脸上无一丝尴尬难堪,反倒泰然自得地回视着那女人,那眼神直勾勾的,显然就是在问,‘你又是谁’?
女人从兜里掏出钥匙,果然指了指角落的那户小门,“我住在这儿。”
说着用钥匙拧开门锁。
门刚打开,曼招弟就看到一隻黄毛大狗从屋内飞奔出来,直往女人身上扑。
“好了好了,鹅仔,先进屋。”女人提着菜,一手扶住飞奔而来的大狗,身子挡住门防止狗溜出门,一手拔出钥匙。
“砰——”
门关上,曼招弟看着那道紧闭的厚铁门,别过脸。
再看自家家门,屋内的争吵仍在继续。曼招弟隐约听到她爸女朋友在骂自己,但她连踢开家门,与那个人对骂的力气都不想花,她的父母很多年前就离婚了,她爸是要交女朋友还是再娶,她都懒得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