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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第一期赔付金下发后,水果檔夫妇把檔口的剩存货全分给邻居街坊,一家人几乎是两天内搬走,速度之快,可谓叹为观止。
而曼佗,并没有拿到一分钱赔付金。
她找不到曼荣祥的房本,自然沾不上这个光。签同意书时,附近的户主得知她的情况,替她惋惜,只有曼佗毫不在乎无比洒脱,她故意把实情说出来,好让消息传开,免得赵珍继续痴心妄想。
抬头,如今骑楼更显陈旧破败,缠满黑苔锈迹的墙体,残缺崩角的镂空石雕花,沧桑得仿佛一夜白了头,处处透着老迈无神的悲怜与孤独。
那是将要被尘世遗弃的旧物。
曼佗仰视凝目,望着骑楼的某一处。
树上的鸟啼与蝉鸣缠绕入耳,曼佗不由琢磨她与骑楼的关系。
自幼在这栋建筑长大,它包容了她成长时的跋扈与强势,又埋葬下她所有的憋屈与痛苦。
纵然再不堪,分别之际,难免惆怅与不舍。
天空晴朗干净,无一丝杂质,夏风吹过,大朵的云像撕开的棉絮,渐渐飘移,再也遮挡不住明亮又炙热的阳。
清澈日光透过树梢缝落下,团团折射在骑楼一角。
如斯阳光下,骑楼的楼体呈现出一光一暗的交锋重合,那一分为二的边缘被光照精准切割,变得清晰而强烈,呈现出巨大的反差。
曼佗一瞬惊喜。
这份惊喜是莫名的,是奇妙的,只因眼前的光影,她竟生出了不可思议的宁静与温暖,全身似乎被无尽的炽灼包裹,沉浮的心臟不再混沌,那是获得明净与完满的柔软。
是旧与新的交接更替。
若万物有音,大概,旧骑楼在与她说话。
驻守人间近百年,崭新过,灿烂过,风光过,一岁一年地见证每代人的虚妄涤荡,终于能坦然地、痛快地、不留遗憾地永远消失。
日后这寸方土,不管变成废墟或是田泥,只要洒下种子,大地必定会再次生根,发芽,开花。
重燃希望。
曼佗在心里默默言,‘老伙计,承蒙关照了。’
然后与罗盈春转身离开。
回公寓的路上,曼佗心底盈满暖意,总想写些什么来记录此刻的心情,她点开朋友圈,看到了徐静安发的动态。
是徐静安与麦小玘十指紧扣的牵手照,没有露脸,配文就两个符号,一个小彩虹,一个小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