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随即意识便消失了。
这水里放了大量用来麻痹神经消除记忆的药,加入维c只是为了防止周青先察觉,徐以凡要确保自己去换刹车时没人见到他,而周青先这一不良症状也可以赖做腺体改造的副作用——总之,没人能怪到他头上。
他做完小动作,把一切都归位,又把周青先搬回他的房间,借故有公事让刘叔带他去公司。
晚上周淮回来,看到自己本来已经要退烧的儿子体温烫得吓人,当即慌了神,疯疯癫癫地,冒着大雨把周青先带往医院。
然后,十二月三十一日的二十点二十分钟,他们与林北生一家相撞了。
报复
鲜血、鲜血、鲜血。
周青先从激烈的撞击中睁开眼,只见红色的一片。
好像在下雨,眼前弥漫着密密麻麻的雪花点,像扭动的蛆一样,闪烁出现。
为什么为这么吵、为什么会这么吵?耳朵里塞了棉花,大脑里黏成浆糊,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警笛、尖叫、哭喊、和雨,砸在车窗上,发闷暴躁的雨。
周青先撑起发烫的身体,高烧中被视野吸纳的景象都是昏暗肮脏的,只有车前那一个人,鲜红的外套,夺目得过分。
车边绿化带种了山茶,大枚大枚的红色花朵,和衣服的颜色很像,和鲜血的颜色也很像。
周青先久久地凝望着,少年鼓起的衣摆好似被雨砸掉的花瓣,凄惨的红逐渐侵蚀视线,他又闭上眼睛。
他没死,一天之后高烧褪去,他的记忆里没有出现任何损伤。
这竟然得利于这两个月不断注入腺体的药物,不知是哪一部分激素起了作用,让他的身体产生了抗体,以极端的方式保住了大脑。
周淮也没死,听说她在肇事之后彻底发疯,把自己抓得浑身都是伤,被关进了精神病院里。
徐以凡也没死,他掌管了周淮的股份,代替她接管公司,在与妻子长达十年的拉锯中获得了胜利。
那谁死了呢?
周青先躺在病床上,视线迟钝地垂落到蓝白的床套上,徐以凡抽空来看他,明里暗里问他还有没有事发当天的回忆,见周青先呆滞地出神不见任何回应之后,便放心地走了。
那谁死了呢?
周青先回忆起来,那天被雨水冲刷的红色,叫人作呕的腥味,残破的可怖的车身,和哭、喊、愤怒、无能为力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