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山
他得做点什么了,为了他自己。
另一头,余林提前退场,说和朋友有约,他都没提单响的名字。元乐装作不知道地和他说再见,而余林似乎想开了,对元乐的态度又恢复了之前的自然。
而元乐回忆起了并不美妙的过去,这让她感觉厌倦,她想回家休息了。
贺向羽去跟他的妈妈道别,元乐站在门口没有露头,听着贺向羽和他妈妈的交谈,她的心就变得更冷淡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接到一通电话了,一通来自家人的电话。
进入循环后,她就失去和她们的联系了。
她克制了自己的思绪,想这些只会让她崩溃。等贺向羽回来后,她们并肩往外餐厅走。元乐拿出手机给单响回消息,那张硕大的裸照还没被消息顶上去,她也不遮一下。
她像是才想到贺向羽在旁边,往他那儿看了一眼。男孩眼观鼻鼻观心,看起来并没有偷看她聊天。
单响没再发消息,她就把手机放回口袋,问贺向羽:“还有事吗,我打算回家了。”
贺向羽愣了下,他点点头,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
元乐问:“还有什么事?”
她们已经进了电梯,贺向羽接下来的话会决定她们下到哪层。
可他想了很多,只想到:“我们去买衣服。”
“啊?”元乐无聊地叹气,“我不缺衣服,哦想起来了,余林把我选的衣服都送他酒店了,我得给他说一下,让他寄给我。”
元乐低头拿出手机,她给余林编辑了信息,对方很快回了个好。
果然没什么事做,还是回家吧。元乐按了电梯,她们一起往一层下去。
电梯里冷色的灯照在她们头顶,女孩和往常一样神色冷淡,而之前她偶尔还假装乖巧的掩饰已经彻底消失,她在贺向羽面前变得十分自然。
贺向羽看着电梯层数一层层下降,他感觉到了一种预兆。
如果他就这么放她离开,她可能不会再对他抱有一丝的多余情愫,她们将变成有点熟悉的同学关系。
而按照他打赌、对她曾经的轻视,以及种种行为给她留下的印象,他不会再有机会了。
她们都以欺骗为开始的、现今没人再提的“交往关系”,将彻底消散,她会毫无争议地变成丁钊的女朋友。
他应该好好问问自己的,因为他了然于心,和她有牵扯的根本不只是丁钊,放手让她走,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叮。
一楼到了。
贺向羽跟在元乐身后,女孩向商场大门走的脚步没有一丝犹豫,暖黄色的灯光铺在她的身上,看着她的背影,贺向羽就回忆起被绑架的那个夜晚。
被她劈晕以后,他醒得不算早,只来得及看到她解决一切后的疯狂场面。
一开始他是震怒的,他对她已经有了改观,可是那一劈让他以为她要卖了他求一条生路,或者她就和他们是一伙的。
而当他看见她毫不留情的手段后,他愣在地上,在她视线看过来后慌乱地闭上眼睛装晕。
他的心很乱,一些自以为是的推论完全被推翻了。也许是从那刻开始,他已经有了预感。
元乐。
他拉住了她的手。
元乐回头看过来,似乎并不意外他会拉住她。
但她肯定不知道,在这个举动之前,他的心里经历了多少次海啸。
女孩撇了下嘴,不耐烦地说:“我想回家休息了,最近好累,就不一起玩了吧?”
贺向羽抓着女孩的手,还好她没有甩开他,她对他不知来源的熟悉感不仅影响着他,也让她并不排斥他的触碰,但她似乎没有发觉。
他该说点什么,这次不能再若无其事地约她买衣服了,他要说点能挽留她、打动她的话。
橘色头发的男孩的外表和他头发的颜色一样张扬,而看他的穿着打扮没有一件普通,谁都能想象他日常过着怎样呼风唤雨的生活。
而他拉住眼前的女孩时,反而是他欲言又止、是他惴惴不安,和他一比明显低调的女孩却神情恹恹,对他的犹豫彷徨似乎一点也不能共情。
贺向羽更加紧张了,他的大脑此刻一片空白,最后凝聚在他脑海里的,却是刚才他无意瞟到元乐手机上的那张裸照。
照片的主人他很熟悉,是单响。
他看着元乐,漆黑的眼睛即迷茫又坚定。
喧闹的商场大厅,暖黄的灯光照在这对看起来风格迥异,但因暧昧氛围而格外和谐的女孩男孩身上,路过的人都要看两眼她们,以为她们在拍偶像剧。
贺向羽轻轻地,慢慢地,清晰地说出这句话:“元乐,你睡了他们,为什么不睡我?”
元乐睁大了眼睛,她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在她眼前的男孩,他的审美是从未改变的橘色头发,耳朵上今天低调的只戴了一颗黑曜石耳钉。
那么多次循环,依然是他的头发颜色最难看,依然是他的审美最让她讨厌。
他的为人和头发颜色一样乖张,他顺风顺水、华丽到没有一丝瑕疵的人生和其他人一对比,就像挂在天空的太阳,刺眼得能让最吹毛求疵的人都怅然地闭上嘴。
而现在,太阳落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