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节
那个时候，边陲镇的变异魔兽还只是在高等级魔兽中产生，比如说那种地行龙。虽然这样变异出来的魔兽很难对付，但毕竟数量有限——高等魔兽本身数量就少，变异的自然更稀罕。
可是，这几年中低级魔兽中也出现了变异者——要知道，其实中低级魔兽，才是兽潮的主要组成。一只高级魔兽可以毁灭一大片地区，但到处都有的中低级魔兽，能够毁掉整个光明大陆。
布迪王国的河流之中，现在就是中低级的鱼类也出现了变异，虽然单只的力量不强，但如果布迪的王室骑士们来河边“剿灭魔兽”的话，他们就知道头疼了。面对数目巨大的敌人，斗气却失去作用，只能靠蛮力来战斗，这简直就是灾难！
而如果这个趋势继续下去，神术和魔力可能有一天都会失去作用，只有女王的炼金武器才有杀伤力。那时候这个世界，将只有女王能够拯救，那么她就是神，她说要一个怎样的世界，就会建立一个怎样的世界……
到时候，教会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听说圣城因为去年的蝗灾已经有些乱了，那变异魔兽的消息如果传过去，他们会更乱吧？
汉克这么想的时候，发觉自己的心态居然出奇的平和。要是换了两年之前，他可能会觉得天要塌了他要完了光明大陆要毁灭了。但是现在……唉，女王一定有蛊惑人心的巫术！居然动摇了他的信仰。
但他已经是魔鬼了，除了跟着会用巫术的女王，还能怎么办呢？
已经破罐子破摔的汉克，还不知道圣城现在已经出了大乱子了。
“教皇冕下没有召见您，加菲尔大人。”于格站在光辉大教堂的庭院里，向面前身材修长的圣徒行礼。虽然礼节非常恭谨，他说话可不怎么很客气：“所以您现在不能觐见。”
加菲尔虽然成为了圣徒，但还保留着出身贵族的一些习惯，比如说一样都是圣徒的银色长袍，但他总会把绣在上面的神术阵进行格外“艺术”的排列，使得它们组成美丽的花纹，恰到好处地在肩部或腰部衬托出他的身材。
他平常的仪态也格外端庄，甚至衣服上的每个褶皱都是整理好的。说话的声音和神态更是讲究，路克菲西手下的神官们就曾经背后悄悄议论，说他是不是对着镜子特意练习的——当然，只有路克菲西派的高等神官敢隐晦地这么说几句，而且绝不敢指明自己说的是谁。
但是现在加菲尔的态度就不那么有风度了：“于格，冕下的身体一向是你负责的。”
这句话里含有的威胁非常明白，但是于格没有半点畏惧的样子，只是微微躬身：“您说得对。这是冕下给我的荣耀。”
加菲尔有些烦躁。教皇身体不适的消息一传出来，就拒绝了所有人的探望，但以加菲尔的地位，自然很快就知道他召回了乌利圣徒。
身体不适，召回自己看好的接班人，这意味着什么？加菲尔又不傻！
但问题是，教皇现在的身体不适，到底是有多不适？是真的不行了？还是……一场特殊的考验？
加菲尔望着大教堂宏伟的建筑，最终还是没有硬闯的勇气。万一这只是一场考验，那他的失礼就能把他剔出竞争者的行列了。也许还是该让其他人先来碰一碰，比如头铁的路克菲西。但他现在总得干点什么吧？
他倚仗的一向是与贵族的交情，毕竟神学院里大部分都是贵族子弟，他的资源向谁倾斜，谁就更容易觉醒与升级。但是到了这个时候，贵族们是无法直接干涉教会内部的选择的，如果教皇不理睬贵族们的压力，那他就全无办法。
但贵族们的力量影响不到教皇，却未必影响不到其他人——比如说，乌利本人……如果乌利无法及时赶到圣城，那会怎么样呢？
煽动内乱（五）、女王要一个活的乌利
“加菲尔圣徒去找了路西恩圣徒。”牧师艾顿给于格带来了最新消息。
于格正在一根根仔细收拾他的药草, 闻言笑了一下：“这下，路克菲西圣徒该着急了。”
路西恩圣徒，跟亚伯拉罕圣徒一样, 在七圣徒中没什么名声。亚伯拉罕是因为醉心于苦修, 不管任何其它的事情，事实上他做圣徒只不过是给教会对外添了点名声——看啊, 我们已经有七位圣徒了, 实力强大！除此之外他对教会没有任何用处，甚至也并不比他做信徒的时候哪怕多出了那么一点儿力。
这种人，如果让陆希来说，那就是纯属浪费粮食——不管他自己的修行有多高深，都对这个世界毫无贡献，仿佛一个装满了书却不肯被打开的书橱, 跟里面没有书也没啥两样, 还得占点儿地方来摆它。
路西恩圣徒倒是跟亚伯拉罕不一样, 但他的觉醒能力，是音乐, 还是安抚人心的那种音乐。所以他虽然级别到达了圣徒, 却只能去管圣女和唱诗班。留在圣城的五位圣徒中, 他时常就像不存在一样，极少被人提起。
但不管怎样，圣徒也是圣徒。路西恩自己当然是没有任何竞争力的, 但假如他全力支持某一位圣徒，那也是一股助力呢。而且他的音乐在贵族当中很受欢迎, 也就是说他和加菲尔有相似的人际关系, 那两人联手就有更大的可能性了。
“路克菲西圣徒……这次倒是很沉得住气……”艾顿小声说。到今天为止, 他只在教皇生病的第一天来探望过, 被拒绝之后就再没来过，甚至也没有让自己的心腹海耶尔来打听什么消息。
“无非是他觉得自己能够控制住局面罢了。”于格有些不屑地说，“你以为近来圣城这么乱，没有他的手笔吗？”
圣城中的魔化现象还在陆陆续续地出现，这本该是只有教会内部的人知道，但现在消息却扩散了出去，搞得圣城人心惶惶，甚至在外面出现了“教皇压制不住深渊力量”的议论，这里头可就有路克菲西搞的鬼。
以前圣城风调雨顺的时候，路克菲西自然是不太吃香的——他的能力在于战斗，但好端端的谁没事想战斗呢？
但现在就不同了。深渊的力量都渗透进圣城了，今天这里一个平民变成了魔鬼，明天那里一个牧师都堕落了，再后天家里养的鸡鸭突然成了魔兽，这谁不害怕啊？当然希望有人能保护他们，以最快速度把魔鬼或魔兽抓住消灭。这样一来，战斗力不就很重要了吗？
当然，战斗这事儿是有守护骑士的，但教会里神官多骑士少啊，神官要是能打，岂不更让人觉得安全了？
说到底，和平的日子里有治疗和祈福就够了，但动荡起来的时候，还是武力值更重要。
现在对路克菲西来说就是最好的机会，而教皇忽然病倒，机会就更好了。但有机会，也得他自己抓得住才行。
“他们真会向乌利圣徒下手吗？”艾顿想起自己亲手放飞的那只魔力鸟，“杀害一位圣徒……”
于格笑了笑：“你觉得，是杀掉一个圣徒比较简单，还是把其他圣徒都杀了更简单？”
那当然是杀一个了。
“他们都觉得，没有了乌利，自己就十拿九稳了。”于格低声嗤笑，“应该说，咱们的教皇冕下确实精通平衡之术，之前那些年里，他能让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很重要。如果不是他的身体不行了，恐怕他还不会表现出对乌利的偏爱，那就能给乌利更多的时间……”
只可惜，教皇的年纪毕竟不小，而龙晶被偷走，又加剧了他的消耗。偏偏这个时候又来了旱灾，接下来为了挽回人心，教皇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驱动神术阵，盼着今年风调雨顺大丰收。但这神术阵不知是出了什么问题，今年的麦子种下之后，似乎长得并不太好。
“是不是神术阵真的已经压不住大教堂下面的‘门’了？”艾顿也觉得很奇怪，“我去城外看过，今年的麦子真的长的不好，比起往年来显得瘦弱许多。”
于格摇了摇头：“封印门的神术阵是另外运行的，再说那门也没有动静。这不过是路克菲西传播的谣言罢了。”
至于为什么今年的神术祈福效果不好——于格想到了霉菌沼泽种的粮食，海因里希对他说过，影响种植的因素很多，只有科学系统的种植方法才能保证丰收。
这种方法据说是夏国的，但于格和幽影领地拥有的资料里，并没有夏国的种植方法，以至于幽影领地也只能靠穆特的天赋。
从这一点来说，于格都要动摇了——如果那位女王不是夏国王室的血脉，她又是从何而知如此细致的种植方法呢？
虽然没有能够看到长云领的田地，但于格已经看过了霉菌沼泽的。在那种地方，他们竟然种了大片的芋头，而且都长得不错。还有霉菌沼泽的那一片空间碎片，里面种的高粱和红薯也很好，比幽影领地的空间碎片里的作物长得更好。
这都证明那位女王真正掌握了种地的正确办法。现在她说过的话，在圣城这里又得到了验证——祈福神术对作物的增益其实是盲目的，每个神官的祈福术作用的方面都不相同，而他们自己都搞不清楚。
不知道祈福术是怎么起作用的，自然也就不明白它为什么不起作用了。
于格还不知道新神降临的事情，所以他现在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但这也足够让他高兴了——祈福神术不起作用了好啊，这就等于废了教会的一条手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