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笑过之后，江小溪倒是严肃起来，认真问姜宏：“姜宏哥，你到底为什么不去上班？”
虽然再过几年，国营工厂确实都会改制，一大批工人下岗，但现在铁饭碗还是靠谱的，还没到下岗的时候，姜宏不会无缘无故的不去上班。
姜宏看到江小溪郑重的问起来，他也收敛了笑容，调整了坐姿看着江小溪，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感觉我们厂要不行了。”
“啥？啥不行了？”姥姥听到这个消息一个大震惊，姜宏在的纺织厂可是市里面不错的大厂了，咋会不行了呢？
姜宏叹了一口，厂子要黄这件事和自己的打算，跟别人不能说，但是江小溪却是可以，他的一些想法还是从江小溪那里受到了触动。早就想找个机会跟她说一说，择日不如撞日。
江小溪对于这个消息并不惊讶，虽然纺织厂是d市为数不多改制成功的厂子，但改制时期的阵痛还是有的，下岗的员工一点不比其他黄了的厂子少。
但是姜宏能够这么早就看出问题来，说明他也是不简单。
姜宏想了一会说道：“我发现厂子连年亏损的数额越来越大，做的越多亏损越大。前几天我听说，国营厂改制的红头文件已经下达到市里。而南方，许多厂子已经在改制了，但是效果十分惨烈，铁饭碗已经被砸碎了。我觉得不久之后，我们厂也会如此。”
江小溪沉默不语，姜宏的预想是对的。
而姥姥则是一脸的恐慌，拉着江小溪就问道：“小溪啊，你是去过南方的，那里不是说是改革的前头儿吗？咋嫩个吓人呢？厂子都没了，还咋活啊？”
江小溪笑着安抚着姥姥，说道：“姥姥放心，南方现在发展的可好了，有很多个体户儿，大家都自己干点小买卖，吃得饱穿得暖。”
姥姥点头，在老一辈人看来，能吃饱不挨冻，就是好日子。
江小溪不想在姥姥面前说这些，给姜宏使了一个眼神，姜宏点点头，就打岔说道：“不说这个了，小溪你今天来啥事啊？”
“我来接姥姥去我家住两天，然后带她和我爸妈去京城玩玩儿。”江小溪笑着说道。
姥姥一听去小闺女家住，开心的很，立刻要去收拾衣服，刚抬屁股就听到还要去京城，又急急坐下问江小溪：“哎呀，要去京城？很远吧，这得花多少钱啊？我可不去！”
江小溪搂住姥姥说道：“我们就去几天，花不了几个钱的，姥姥。”
姜宏也在旁边说道：“奶，小溪现在可是大款，有的是钱，你担心啥，不会把你拉到京城卖了的。”
姥姥的气的啪啪打了姜宏好几巴掌，恨恨的道：“小兔崽子，你还想着卖我，我揍不死你！”
姥姥别看年纪大，但是从小就劳作，一直到现在也闲不住，身体杠杠的，有一把子力气，打的姜宏嗷嗷直叫唤，一个劲儿的求饶。
江小溪挽着姥姥的手说道：“姥姥，别管他了，快去多收拾几件衣服，咱们出去吃喝玩乐喽~”
“哎，好好好。”姥姥开心的就去收拾行李了。
姜宏揉着被姥姥打疼的胳膊，龇牙咧嘴的说道：“奶这个力气真是大啊，疼死我了。”
江小溪哈哈笑着说道：“再叫你惹呼她老人家，活该你。”
姜宏瞪了她一眼，又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想辞职，自己办厂子。”
江小溪沉默起来，虽然现在是个好机会，但是办厂子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即使在这个经济发展的大浪潮下，后人都看到了许多成功的人，但失败的人却更多。
对于她来说，就没有信心开厂子，不是没有这个雄心壮志，而是江小溪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能力。
对于一个厂子来说，光有一个有魄力的领导是不够的，人员管理、发展方向以及格局都是必不可少的。
而江小溪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只是重生回来才了解时代发展的方向，才能赚一点小钱，但能力不足以支撑一个厂子的发展。
开厂子不光是自己能不能赚钱，还要负责厂子里的员工和员工家属的生计。
江小溪自认承担不了这些，所以即使她知道只有实业才能有更大的发展，她也不会去碰，只是做一些对这个时代来说的投机倒把。
只需要她一个人或者几个人就能完成。
不搞实业，是她的基本原则。
但是，她不能跟姜宏这么说，也不能这么劝他。
江小溪不知道姜宏能够做成什么样，她沉默了一会说道：“有具体规划吗？”
“还没有。”姜宏垂下了眼。
……
没有规划你说个p啊
去往京城
虽然江小溪没有说话，但是表情足以表达出她想说的话。
姜宏有点不好意思，坐直了说道：“我这不是才有这个想法嘛，你觉得咋样？”
江小溪翻了白眼说道：“我觉得不咋样。姜宏哥你要知道，做个企业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不仅仅是你赚不赚、赔不赔钱的问题，而是关系到我舅舅舅妈姥姥。还有跟着你一起干的工人和工人家属，这些人的命运都加注在你的身上。开厂子不是一腔热血，你打算开什么厂，做什么产品，现在有没有市场，以后怎么更新，未来有没有前途？工厂的人员架构是什么样的，如何调动工人工作的积极性？还有成本你计算过吗？厂子需要多少钱能开起来，多久能够回本，如何能让工厂运作起来？还有渠道问题，你打算如何销售，如何打开市场？”
一连串提问砸在姜宏的脸上，他脸色一会白一会红。
他只是有一种不能再抱着铁饭碗不放的预感，看到江小溪从摆摊卖发圈开始，一步步的到现在，想干嘛就干嘛，作为哥哥他羡慕也嫉妒。
明明是一起长大差不多的年纪，自己比江小溪念书还好，为什么江小溪赚了那么多钱，而自己却不行。
他觉得差别只是在于敢不敢干，而今天江小溪的质问让他目瞪口呆。
姜宏从来没有想过这些，没有想过自己与江小溪的眼界差距何时变的这么大了。
江小溪眼瞅着姜宏萎靡了下去，挠了挠头，自己不是要打击他的，反而姜宏在这个时候就有这种预感，已经是十分不错了，前世这个时间自己还在想办法逃班出去玩呢。
“姜宏哥，你别气馁啊，我说这些你好好考虑一下，你要是决心要干实业，做个计划给我，要是我觉得可以，可以给你点投资。”江小溪赶紧安慰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