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
白沙眨了眨眼,出卧室去看,发现果然是她的室友到位了。那是个黑发栗眼的少女,衣着普通,身材并不非常高挑,但四肢修长,看起来身手敏捷。
白沙看着她有些费力地拖着一只大大的、蛇皮袋似的东西,身上沾了不少灰尘,连那只蛇皮袋也是破破烂烂的。
“救命。”女孩儿咳嗽两声,“这玩意儿太重了……”
白沙急忙伸手去帮她。
蛇皮袋里的东西果然分量不轻。白沙有些好奇地问:“你这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
“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女孩儿挠了挠头,“我这次出门,把能带上的东西全都带上了。谁知道下次回家是什么时候……”
白沙:“放假就能回家。”
女孩儿咧嘴微笑,一双圆圆的杏眼微微眯起,清秀而明媚:“唉,我可是要做好有家不能回的准备。我要是敢回家,我爸妈一准狠狠收拾我一顿。”
白沙有些惊讶地挑起一侧眉毛:“为什么?”
“因为我背着他们把志愿从医学院改成了天权军校。”女孩儿狡黠地说道,一边颇为感慨地挥了挥手,“我这次是趁家里人不备,直接逃出来的,走的时候也不管上那么多,所以行李有点乱,你别见笑啊。”
“我们以后就是室友了?……来互换下名字吧。我叫岑月淮,你叫什么?”
白沙听着这个姓氏,总觉得有些耳熟。
她有些惊讶地问:“你是岑家人?天枢星的那个岑家?”
“是啊。岑家人。听起来天生就是个学医的对不对?我可快被这种刻板观念给烦死了。”岑月淮叹息一声。
她们刚聊了几句,岑月淮的光脑忽然亮了起来,像是有人在给她打通讯电话。她快速低头查看了一眼,低声嘟囔:“遭了,下了星船后忘记关光脑了!”
她毫不犹豫的选择地选择关机。光脑刚刚暗下去,她的肚子就发出一声响亮的鸣叫——
“我饿了。”她可怜巴巴地捂住自己的肚子,望向白沙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亮晶晶的企盼,“咱们这儿有吃的吗?”
白沙:“……”
白沙:“巧了,我今天也刚刚住进来,什么吃的也没带。”
她们的宿舍里虽然有冰箱、有厨房,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们现在手边连速食食品都没有,否则白沙还能烧壶开水给她弄个泡饭什么的。
岑月淮呜咽了一声,虚弱地向餐桌旁的椅子倒去,无力地趴在椅子上:“救命,我真的快要饿死了。”
白沙:“你多久没吃饭了?”
岑月淮:“也就一天吧。我的星船票是提早买好的,路上为了赶路没敢耽搁,直接奔着军校报道来了。我又不敢打开光脑订饭,我爸妈我姐他们现在肯定气炸了,就等着连番用通讯电话来轰炸我呢……”
岑月淮没敢说的是,这回她做出如此出格的叛逆之举,家里人说不定直接封掉她的付费账户了。她平时又没有存钱的习惯,属实是狗入穷巷……呸呸呸,什么狗入穷巷,听起来又不好听,又不吉利。
“亲爱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以后咱们就是室友了,对吧?”岑月淮伸出手来拉白沙的袖子,“你能不能借我点钱,先帮我点个饭吃?我保证过几天就把钱给还上。”
“一顿饭能花多少钱?”白沙毫不犹豫地将军校的点餐系统展示给岑月淮,让她自己选,“想吃多少吃多少,这顿就算我请你的吧。”
“真是大气!”岑月淮兴奋得比出一个大拇指,“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岑月淮快速地点完餐,摸着自己的肚子又缩回了餐椅上。马上就有饭吃,她的心也不慌了,和白沙攀谈起来。
岑月淮:“对了,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
“白沙·罗宁。”白沙也拉开椅子,和她面对面坐着,“我之前没来过天枢星几次,按理说还是你这个本地人更熟悉这附近的环境,以后就仰仗你多带带我了。”
岑月淮:“……”
岑月淮眨了眨眼,然后瞪大了双眼,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你说什么?你姓罗宁?你是哪家的宗室?不对啊,我没听说今年有宗室要来天权军校上学……”
岑月淮突然噤声,她抬头认真地注视着白沙,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你认不认识一个人,叫做岑海云——”
白沙顿了顿,心道果然如此。
“岑海云小姐是我的医疗师,我们见过几次面。”白沙面不改色地说道。
“……殿下!”岑月淮一个后仰,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你和岑海云是什么关系?姐妹吗?”白沙饶有兴致地问道,能在这种情况下碰见,也算是一种极其难得的缘分。
“是啊。”岑月淮额头缓缓渗出几滴冷汗,“她是我同胞的亲姐姐,大我二十来岁吧……”
白沙刚想问,以岑家在天枢星的地位,她到底是怎么混成这个样子的?岑月淮这狼狈的模样,仿佛像是一路逃难来的天权军校。还好岑家所在的天枢副星离这里不远,坐星船也就两个小时的路程,要是再远一些,岑月淮不得直接被人当成流浪汉啊?
白沙忍不住发问,岑月淮听后也是一脸的无奈和沉痛。
“殿下,这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了。简单来说,就是我家里人想让我和姐姐一样进医学院读书,我誓死不从,要来天权军校追逐梦想,他们就威胁我,要断我的钱粮。我没办法,只好假装顺从他们的意愿,报了个医学院,然后又踩着报名时间把志愿改成了天权军校。军校的报到时间比医学院要早,我实在是瞒不下去了,这才提前从家里跑出来。呜呜呜,你是不知道,我一路到底经历了什么……”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
岑月淮吸了吸鼻子:“是我们订的餐到了吗?”
白沙走到门边看了一眼,沉默片刻:“好像是你姐姐到了。”
岑月淮一听这话, 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什么?我姐来了?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有些抓狂地低声喊道。
“如果他们猜到你来了天权军校,那找到你住的宿舍楼也不奇怪吧。”
白沙又看了一眼——白沙记忆中的岑海云一贯和善可亲,但今天, 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却仿佛有一丝丝黑气在往外渗出, 给人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