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聂桓航班在下午两点,这会他和迟樱刚吃过早饭,聂桓坐在床上看她在给他收拾行李,她井井有条地把东西装起来,一副认真的样子。
这种真实的夫妻感让他内心得到莫大的满足,同时又对接下来的分离感到焦虑。想到又是好几个月才能见到她,他笑得有些泛苦。
迟樱给他装了好多久光贴之类的膏药,因为他平时会健身什么的,难免肌肉拉伤。最后她把一些她爱吃的糖塞进去填空隙,聂桓不喜欢甜食,但是她每次投喂的时候他都是来者不拒。
“这些糖都很好吃的,也不是很甜。”她侧脸看向聂桓。
聂桓点点头,摸摸下巴不经思考地说:“要不我们私奔吧。”
“才不呢。”迟樱奇怪他怎么会说出这么荒唐的事。
他愣了一下,没有计较她的否决,不可抑地惆怅起来,眼里心底肆虐着无边的落寞与恐慌。
这是,他熟悉而永远不能适应的感觉,一种孤独灰暗的绝望。
他原本进行的历练也被她轻而易举如同勾勾小指头地给毁了,他又要重新努力走回那条路上去。但现在他还没有那个心情,他只想下午航班取消。
聂桓早不是小孩子了,再疼也得挺着,不过他允许自己吃点药缓解,这药只能从她这开给他。
“多给我打几个电话和视频行不行?”
“那早晚各打一个,其他时间就发消息。”迟樱道。
聂桓抱住她,贴着她脖颈:“好吧。”
……
……
就像迟樱预想的那样,迟琳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抽出时间带她认识更多和她同龄的一些年轻人。他们也是富人家的子女,他们的父母大多是迟琳和聂诚的生意伙伴,也有各行业的巨头,总之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但对于这些彼此熟识多年的富二代来说,迟樱算是个新面孔,因为她以前不怎么出现在交际场合,在迟琳那里她也是扮演的一个性格内向比较认生的形象。
他们或时尚新潮或端庄文雅,奉赏阳春白雪亦品玩当下流行,他们性格各异,不过相同的是他们风华正茂。
这些人也对迟樱展露了恰当的友好,对她表示欢迎,但很多人见过她几次后便不由自主产生这样的感觉,他们想成为她的好朋友,可是根本无从下手。
因为迟樱长得很迷人,外表足以男女通吃,性格看似冷淡实际上难以捉摸,神秘而吸引人前去探索。
不管如何,想要拉近关系,总是免不了去想办法讨好,首先要从喜恶下手。女生们认为她们更有优势,于是先展开攻略,然而当她们回来聚在一起跟男生们复盘的时候,发现总是把自己交代出去,而没有在迟樱那里获得她的太多信息。
他们注意到,迟樱有时一个人发呆的样子很可爱,她的关注点老是在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比如她曾在大家欢声笑语里聚精会神地站在窗前看楼下花园的两条狗打架。
她的幽默总是恰到好处,她体贴也识趣,懂得看眼色,虽然有着招人嫉妒的脸,但在一言一行间使别人把这种嫉妒变成喜欢。
于是迟樱被这样总结道,一个晶莹剔透的玲珑美人,被动技能是蛊心。
他们很多人要来迟樱的电话号,但没能加上她任何一个社交软件的好友,问她她便解释道自己不习惯用这些,找她直接打电话就好。
几个活泼的女生便经常约迟樱一起出去玩,外出活动时偶尔也有异性,有他们参与的场大多是进行体育运动或是玩些惊险刺激的鬼屋密室之类的。
他们一起玩过几回恐怖游戏后,一些对迟樱抱有好感的男生很是失望,因为迟樱根本不怕,所以对吊桥效应免疫。
而且她非常乐意走在全队最前面探路,包揽许多令人头皮发麻并且刁钻的单人任务,成为一名身高一米六气势却有一米八的坦克。
有个名场面是迟樱为了做任务而大步奔向手持电锯浑身鲜血的丧尸npc从他身上拿道具,此举震惊安全屋里的众人。
因此她新结交的朋友们都很佩服她,尊称她为迟姐。并且他们愿意把这有趣的事和各自的朋友分享,他们还喜欢提她清冷美人系的外表,这便形成反差,于是迟大胆的名声就这么远扬了。
她的朋友越来越多,但她从不向聂桓主动提起,因为她觉得没有必要,如果他问,那么她再答。
实际上他会查她每个月的通话记录,打来两次的号码他才会加以警惕,别的他便以眼里的沙子一般方式对待,将其轻轻揉去。
但他不知道自己真正要面临的威胁根本不在那些通话名单上面。
迟樱对普通人无感,她真正想接触的是隐匿于普通人里的那些不同寻常的家伙。聂桓对她来说太过于熟悉而缺乏新鲜感,她很想见识一下别的同类。
上天就连这件事都很宠着她,就推了这么个人到她面前去。
在一个周六,迟琳带上女儿到刚归国的多年好友家里拜访。迟琳的这位朋友早在许多年前与国外一位大学教授结婚生子,不幸的是她的丈夫前几个月因车祸去世,她悲痛之下带着儿子回到阔别已久的故乡,打算回来好好地散散心。
迟樱一对上那双从他父亲那继承来的蓝色眼睛,便知晓这碧波下埋伏暗流。
“我叫谢垣。”他中文很标准。
“我叫迟樱,迟到的迟,樱花的樱。”她微微一笑。
迟樱皮肤光白,穿着一身黑色,这简单不过的色彩全把人的视觉逼到她的脸上,让人看清她是多么漂亮。
同样十八岁,轮廓深邃、样貌俊美的谢垣凝视着面前堪堪到他胸口的女孩,她投来打量他的眼神如同塞壬的歌声,使他心脏加速跳动。
犹如西西里的晴天霹雳,他知道他对她一见钟情。
他们坐在沙发上,两个母亲则在厨房里同保姆探讨晚餐食材的烹饪。
谢垣游刃有余地控制着自己的目光,妥善地收敛心思,他见她穿着一件黑色的皮衣外套,款式明显是男装,便道:“你这件外衣不错。”
某品牌前几年的限量款。
“这是我弟弟上中学的时候穿的。”迟樱手放在口袋里玩着一枚吉他拨片,答道。
“你还有个弟弟?”
“嗯,是我继父的儿子。”
谢垣饶有兴趣地体会从心底里爬升起的那一点焦虑感,他接着问:“那你们关系怎么样?”
迟樱面色平静地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过几年他要我和他结婚。”
听似答非所问,实际上她已经把她和弟弟的关系交代得很明了,甚至有些越线。
这可真棘手。
但天降打竹马,优势在他。
“所以你们两情相悦,啮臂为盟?就算和父母对着干也无所谓?”谢垣露出调侃的神色。
但他只看见女孩眼里,镜水无波,明澈、冰冷。她又是浅浅地一笑,抿掉不经意间流出的真实想法。
谢垣放松地舒展了眉山,他看着向女孩,已经想象到她在他怀里那份软香,他会吻她,尝她的唇舌。
迟樱了然那股气息的转变,对他说:“你跟我弟弟很像。”